池骋抱着玉凤,把夏至送到火车站:
“早点回来,我和玉凤都会想你的。”
夏至:“去去去,别搞得像是我要离开几年似的。”
池骋抬起玉凤的爪子挥挥:“那玉凤,替爸爸跟你妈妈再见。”
玉凤一翅膀挥他脸上:“我爸爸你个锤子!”
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瞬间裂开。
夏至摇着头走了。
夏至订的商务座,从小县城上了动车以后,商务车厢就她一个人。
夏至戴上耳机,在手机的备忘录上认真的写着药材种植合作方案。
既然决定了和乔一泊那边谈,那么就要把很多事项考虑周全。
夏至想的认真,写的投入。
车行过了两个小站,进入一个大站。
动车停靠的时间明显比之前久一点。
然后商务车厢的门打开,有“哗啦啦”的脚步声过来。
夏至没抬头。
坐公共交通,总会有旅客的。
商务车厢一排三个座位,夏至订的时候,选的是第一排靠窗的单人座位。
隔着走廊,有个人坐了下来。
夏至的眼角余光里,能看见那个人的黑色皮鞋,皮质精良,略有风尘。
是个忙碌的成功男士。
身后也有人悉悉索索的坐了下来。
车再次开起来。
车厢安静,像是没有多出人一样。
夏至继续写着,直到半个小时后,才活动活动脖子,抬了头。
她往周遭望了望,便对上一双深沉的眼睛。
夏至张了张嘴,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世界太小,还是有缘终究得见?
一直不想再见的乔一泊,就这么隔着一条一米不到的小走廊,看着她,露出一个友善微笑。
夏至:“……”
我可笑不出来。
夏至抽动着脸,但最终还是一声没吭,低下了头。
空气开始变得又热又干燥。
夏至这么坐着,怎么都不对劲。
但显然,乔一泊也很不自在。
有一个西装男士从后面走过去,对乔一泊低声禀报:“乔总,快中午了,还有一个小时到沙市,需要订餐吗?”
夏至别开头看着窗外,听见乔一泊说:“再说吧。”
西装男士退了下去。
“咳咳。”
乔一泊干咳了一声,夏至的眼角余光里,看见他翘着的脚放下又翘起来,再放下,来来回回好几次之后,终于招呼了一声:
“夏小姐,这么巧,遇见你。”
夏至抿了抿嘴:“嗯。”
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夏至都能听见乔一泊的叹气声。
但看起来,乔一泊是很想交流的。
他的手把一只黑色的手机颠来倒去的玩了几下,身子从走廊那边稍微伸了一点过来:“夏小姐,你是中医,我能不能麻烦你给我把个脉?”
夏至咬了咬嘴唇:“乔先生哪里不适?”
“景教授非常推崇夏小姐,我想夏小姐把个脉就该知道的吧?”
他解开袖口,隔着走廊,把一只胳膊伸了过来。
小麦色肌肤紧致,小臂略有肌肉,一看就是有管理身材的人。
夏至:“……”
我说给你把脉了么?
但夏至想着手机里写的计划,还有昨天自己和池骋说得话,她硬着头皮,伸出了三个手指,搭上了乔一泊的手腕。
这一搭脉不要紧,夏至的心真是有被吓得抖了抖。
他的身体,怎么会是这样的情况呢?
奇了怪了!
夏至紧紧咬住嘴唇。
她还是很会装作不动声色的,反正之前就没有抬头正眼看过人,现在不抬头也没什么。
她默默收回手,正在为自己的发现震惊,乔一泊倒是安慰她似的笑了笑:
“看起来我还行,是吧?其实我在十八年前受过一次伤,所以被下了个诊断,我给你看看哈。”
乔一泊把袖口的扣子扣好,手机拨弄了几下,递给夏至看:
“这是我当时的诊断报告。很严重是不是?所以我现在每年入了秋,要是正好去南省,就会请景教授给我把个脉,开点中药补补身体,不过今年不用了,哈哈哈,景教授说你比他强多了,不如麻烦夏小姐给我开个补方?”
夏至很认真的看着他的诊断报告。
从报告的时间开始看,直看到血液和尿样的各项分析。
报告非常详细。
里面记录有好多项损伤,包括了外伤导致的直肠破裂、外伤导致的盆腔积液炎症、外伤导致两侧输精管断裂等等。
看伤情描述,乔一泊应该是被人捅过刀子,差点死的那种。
这就是反派的剧情么?
夏至抿紧嘴,目光停在了最后一项记录上。
许久。
她再次回上去,从报告时间看起。
从时间上看,在夏至还没出生的两年前,乔一泊已经被下了诊断,是没有办法再有孩子的。
因为外伤严重到达成盆腔积液炎症的程度,那么,当时的乔一泊是受伤了许久才得到救治的。
这种情况下,两侧输精管断裂后,几乎没有修复的可能。
也就是说,十八年前,乔一泊已经被下了不育的诊断。
这,大概就是乔一泊当池骋问“她是你女儿吗”时,回答“不可能”的来源吧。
但是,从血型来看,乔一泊是a型,夏至和夏离都是a型,这是巧合吗?
夏至心潮剧烈翻涌起来。
她甚至拿手按了按心口,以平复自己那不为人知的紧张和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