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练马一高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名叫仲台寺的寺庙,仲台寺的香火不太旺盛,毕竟东京都二十三区内大寺庙、大神社、大道场实在是太多,作为日莲宗里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分支,占地较小的仲台寺也想过扩大本山的地盘,无奈町内会不同意,后院的那些佛塔、供养塔又不能推,在竞争激烈的东京都范围内,他们真的不能打啊。
仲台寺的僧侣难波太辅一大早就穿上全套崭新的黄色袈裟和白色僧衣,背着一个标注了仲台寺的化缘袋,捧着一口化缘钵和一根黄铜锡杖,戴上斗笠和九名和尚一齐出了寺庙大门,今天是他第一次修持乞食禅,出去之后挨家挨户地拍门乞食,只要食物不能碰钱,十名修乞食禅的僧侣在寺院门口分开,各自前往自己的目标,一直到傍晚8点整才能回庙里交差。
传统乞食禅已很少有人修行了,大多数僧侣都是朝街口、地铁站口、电车站台上、商场入口处一杵,静静地等着路人上来朝化缘钵里投放硬币,美其名曰广修福田,但最正宗的修福田还是像难波太辅一样上门乞食,他从寺庙前的春日町2丁目21号宅地开始乞食,敲门后就朝里面喊:
“我是仲台寺的和尚,过来要点吃的。”
说完还抖一抖手中的九环黄铜锡杖,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如果有人应答就耐心等待,有吃的就要,无论饭团、馒头、素菜、甜点都可以,没有也不强求,给钱坚决拒绝,乞食后还说一点“福源常在、乐善常助”的好话给人家,町内的民众都很高兴,毕竟没花什么钱就结了个善缘,大多人都乐于提供一些剩菜剩饭什么的。
难波太辅也是边走边吃,他并不多要,一家就要一口,有人要多给他也拒绝,毕竟修善业种福田的要求是惠及更多家庭,他如果敞开了吃,估计连2丁目都走不完就撑得坐在公园的椅子上揉肚皮了。
从2丁目144号宅地的老婆婆手里接过小半个馒头后,他恭恭敬敬地给老婆婆念了一小段《地藏经》,遇到这种杵着拐杖也要出来主动给食物的老人,他就得为老人消除业障,这是寺庙的规矩。让老婆婆高兴地直顿拐杖,还连问他中午过不过来,她去买菜做一顿素斋款待他。
难波太辅连忙拒绝,他中午估计都乞食到南面去了,哪里赶得回来,而且这种事情如果传到寺里,他是要吃瓜落的,啃着馒头的难波太辅走过2丁目的最后一栋房子145号宅地,这是一栋两层带阁楼的老式建筑,他上前拍了拍宅地门,接连喊了三声:
“我是仲台寺的和尚,过来要点吃的。”
里面没人回应,他便继续朝前走,可他没走两步,背后就传来了开门声,一个女声在他背后喊住了他。
“大师,我家有饭团,给你一个。”
难波太辅又转身走回去,入眼处一个戴着花边帽子,脸上戴着墨镜口罩,肤色苍白,身上穿着一套秋衣的少女正怯生生地站在门口,难波太辅合十行礼,起身捧好挂在胸口的化缘钵,道:
“谢谢,请给一个就够了。”
“大师进来拿吧,我腿脚不太方便。”
少女扶着门框的手紧了紧,一瘸一拐地扶着墙壁退到了玄关内,回头望着杵在门口不进来的和尚,难波太辅鼻翼翕动,他眨巴了一下眼睛,再次合十道:
“既然如此,就不叨扰了,南无。”
说完就径直离开,站在玄关处的菊地香织浑身一僵,连忙小跑过来将门关上,听着后面传来的关门声,难波太辅脚底生风,一个拐弯就绕进了附近的一条巷子,甩开膀子朝前飞奔了起来,朝前跑了大概百多米,他冲到了人头攒动的大街上,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流,连忙从僧袍内摸出手机拨打了110。
“我是春日町仲台寺的和尚难波太辅,我在春日町2丁目45号宅地化缘的时候闻到了很浓烈的血腥味,是的,血腥味,我敢肯定绝对不是什么动物死亡后发出的味道,我以前在神学院实习时去帮法医打过下手,我肯定那绝对是有人大量失血后出现的气味......我在2丁目的世目大街,好的,我会等。”
十四分钟后,一辆警车来到街口接上了站在街口眺望的难波太辅,车上的三名巡查都没有和和尚闲聊的意思,在和尚的指引下,他们放慢车速,从北侧的巷子缓缓地开了进去,靠近45号宅地后,和尚跟着三名抽出小左轮的巡查来到前门,一名巡查轻轻地拍门后,没有得到回应,他凑过去闻了闻,并没有闻到和尚说的那种浓烈的血腥味。
“户主不在?”
巡查疑惑地看向和尚,难波太辅则笃定这里面一定死了人,甚至以佛祖的名义起誓,他刚才的确闻到了血腥味,味道还是从那个前来开门的少女身上闻到的,很可能杀人凶手还在里面。
“问问町内会的人,这家人这个时候是不是上班去了。”
巡查不好仅凭一个和尚的说法就破门而入,当一名巡查带着一个中年大妈跑过来之后,被告知情况的中年大妈立即大惊小怪地说:
“不可能的,大浦家的二丫头是个患了小儿麻痹的残疾人,这时候肯定是在家休养,家里应该还有一个保姆,他们一般都下午才会推二丫头出来晒太阳,这时候怎么可能会没人?要不我来试试!”
中年大妈伸手在门板上拍打了好几下,喊道:
“大浦夫人,大浦夫人,你在家吗?西胁小姐,有希子,你们在吗?”
连着拍了好多下,里面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