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重点全偏了,“抱进来……”三个字还没重复完,脸已经红透了,咽下去的羊肉都嚼不出味儿来,心口轰隆隆地乱砸。
他抱我了……他说喜欢一个人就是想要抱她,亲她……
我没法再想下去,光琢磨他什么时候会亲我了……
又遗憾竟然没醒着就被抱了……
等等,我歪头问:“相思醉是什么东西?”
丫头却惊道:“姑娘,您吃不了辣吗?脸这么红?”
我看着一惊一乍跑去倒水的小丫头,脸都快羞得抬不起来。
这间卧房很大,布置得非常清新,床摆在正中,两边是垂帘,把一张软塌和一张圆桌隔在两边,靠墙是顶到天花板的书架,放着很多线装书和小物件,正中一排的几个泥塑小人儿最为逼真,晨读的书生,唱戏的花旦,啼哭的婴孩,还有一个翘着胡子叉腰骂人的老伯,特像杜自芳,我笑出声来,泥塑小人下一层是一排五颜六色的锦袋,各式各样的都有,鼓鼓囊囊的像是装着东西,我拿起一个来嗅了嗅,正是十三阿哥身上的那个味道,他说是金露梅,这是一种草药吧,这样凑近了闻着觉得很苦。
“很辣吗?”十三阿哥推门进来,我赶忙把锦袋放下,摇摇头:“不辣不辣,小丫头会错意了,四贝勒走了吗?”
“刚走,”他手上端着一碗银耳羹,放到我面前后说道:“喝吧,我煮的。”
我瞪大了眼睛,这养尊处好喝才行,揣摩半天都没喝一口,十三阿哥问:“跟我说说要找哪位神医?”
我连忙把老大夫跟我说的那些话重复了一遍,他锁眉道:“我印象里似乎并没有姓方的太医。”
我好失望,他又道:“你放心吧,我会去找的。”
我喝了一口银耳羹,心里嘴里一齐甜滋滋的,意料之外的好吃,我得寸进尺拉着他的袖子:“我们出去玩儿吧。”
他一愣:“去哪儿玩?”
“都可以。”
“不去。”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刚甜了一个下午的心又苦起来了。
腊月已过了大半,转眼就是除夕了。今年京城的雪特别多,一场接一场地下,有时是鹅毛大雪,有时又是豆粒小雪,整个京城铺天盖地的白茫茫一片,这座城市像是已被冻起来似的安静悄然。我窝在临水小筑里已忘了大半,就连琵琶也懒得弹了。
那日从半月楼回来我就染了风寒,十三阿哥像是料定了我会生病一般让那个小丫头给我装了好几袋药,还真的派上了用场,给阿妈看病的老大夫说这几袋药配药很温和却有用,没几天我就好了。
阿妈也一天比一天好起来,阿爸销假复职,白天上朝,晚上衣不解带地照顾她。茉园重又恢复了生机,杜自芳也松了一口气,开始大惊小怪地如常管理起谦府上下的鸡毛蒜皮小事。如今我常常陪着阿爸和阿妈用膳,头一次真真切切地体会了中原人的生活,阿爸对阿妈的态度近乎殷勤,有求必应,甚至是小心翼翼,可阿妈却回应的很默然,有的时候连我都对她的无动于衷感到愤慨,可阿爸却一副甘之如饴的样子。就算阿妈是边西公主,也不该对自己的夫君这个样子吧?
我把彩月阁的蔺兰带回谦府是明智之举,她是个精干贤淑的女子,帮了我不少忙,也将临水小筑连带着谦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甚至还降服了萨梅这匹小野马,竟然一口一个‘蔺兰姐’地跟进跟出,居然还学起了熬药、绣花和缝补来了,两人安静地坐在临水小筑的花厅里用针,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除夕那天,一夜大雪过后,天晴的突如其来地好,融化的雪水从树枝滴落,沿着沟壑‘哗哗哗’地淌。大雪洗涤过的空气干净极了,晶莹透亮的阳光将天地间变的光彩夺目。
除夕前夜,十四阿哥派人来说除夕夜他在后海订了一艘夜宴船,年夜饭后会来接我,带我逛逛京城,再去船上热闹热闹。他的人刚走,半月楼也派人送了封信过来,上面就写了‘出去玩儿’几个字,我一愣,兴奋地一晚上没睡着,想都没想就放了十四阿哥的鸽子。
“公主,你好了没有?挑串手链也要半个时辰,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萨梅趴在门框上叫苦连天地催促我。
我扔下两手抓满的链子,从妆台前偏出头去说道:“你不知道今晚有多重要。”
今晚可是我俩单独出门的第一次,我得好好打扮,至少得有八公主一半的样子吧,我乐呵呵地挑了两串戴在手上,然后慢悠悠地站起来转了个圈,“看看,是不是个京城贵秀?”
萨梅嘴巴张得老大,满脸黑线,“公主,你怎么像花楼里的那些姑娘?”
“什么花楼?”我歪头问道,拉了拉挂在胸前的三五条珠子:“不好看吗?”
“就是香楼旁边那条巷子里的花楼,”萨梅得意地说道,“我那日跟蔺兰姐上街买线的时候路过,里面尽是打扮花哨的漂亮姑娘。”
我不高兴地问她,“你是说我这打扮太花哨了吗?”
蔺兰这时从外面走了进来,“公主,十……”
话还没说完,蔺兰就呆住了,她惊讶地看着我,“您这是?”
“不好看吗?”我问她,“京城里的小姐们不就是这么穿的吗?”
蔺兰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公主……怕是有什么误会?”
萨梅哈哈哈地笑起来。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院里传进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