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成小太监,穿着灰衣袍,戴着小圆帽的八公主欢天喜地:“我知道你要出宫,就去求了四哥,我没说错吧,四哥是最善良的人,他见我可怜,就给了我这次机会。”
八公主根本无心与我细说,她蹦跳着直往前跑,张开双臂狠狠地拥抱自由的空气,微蹙眉头,笑容真实得让人想落泪:“我出来了!原来我温恪也有能走出皇宫的一天!”
我愣在当场,侧过头去盯着那个黑衣侍卫:“你说你叫什么?阿鲁吗?”
他微微低头:“回公主的话,属下叫额鲁。”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由得摸摸下巴,四贝勒必然是担心我和八公主的安全才派额鲁跟着来,但却弄巧成拙,打乱了我的计划,有他跟着,我还怎么去药庐打探情况?要怎样才能甩掉这个武功高强的尾巴呢!?他们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死板,沉默,一问三不知,脸庞上坚硬的线条毫无回旋余地。他手握一把黑鞘梅花刀,不紧不慢地走在我们三步开外。
“我在书里看过这个。”八公主跑到一个糖葫芦小摊前,拿起一根裹满了金黄色糖衣的糖葫芦笑颜如花:“原来民间真的有这种东西!”
小贩像看怪物似的看着我们,他似笑非笑地往前探身,生怕八公主一个不留心忘记付钱撒腿就跑了。
我从荷包里掏出一枚铜钱,还没递到小贩手里,便被一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黑衣人狠劲推开。
“抓贼啊,抓贼……”紧跟着后面涌过一群看热闹的人,和一个颤颤巍巍、杵着拐杖小跑追贼的老伯。
额鲁及时扶住了我,他单臂替我和八公主挡开一拥而上看热闹的人群,忙问道:“没事吧?”
我急得跺脚:“阿鲁!快去抓贼啊!”
他紧锁眉头,看看我们,又看看小贼跑去的方向,抿起嘴唇犹豫不决。
“我的荷包!”老伯发出凄惨的喊声,半晌只追出了一里地。
额鲁捏紧拳头做了决定,“你们在这儿等我”。然后一溜烟地追了上去。
八公主忧心忡忡,“额鲁会不会有事?”话音刚落,我牵起她的手就朝另一个方向跑。
在这种时候,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便成了我们最好的掩护,我们挤进这座城市的车水马龙中,如同滴水汇入大海,消失的无影无踪,难怪人们常说‘大隐隐于市’。
“七月,额鲁找不到我们,会不会着急?”八公主惴惴不安地跟在我身后一步三回头。
“不会,”我扬高声音,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寻找‘秀水药庐’所在的方向:“确认秦大哥没事后我们马上就回宫。你放心吧!”
八公主沉默了一会儿,“你知道吗?其实我不怕,有生之年能亲眼看看民间的烟火寻常,就是死了也值。”说完后看着我嫣然一笑。
我摆摆手:“那有何难,以后我常带你出来就是了。”
八公主扑哧一下:“什么事在你这儿都不难。”
我歪着头,和她一起‘哈哈哈’笑了起来。
“可是追贼的老伯,偷钱的黑衣人,他们出现的不是太巧了吗?”她想不通。
我捂着嘴嘻嘻笑了一阵后和盘托出:“那都是恰骨伊的功劳,就让阿鲁这个英雄,去会一会和硕特部的巴窝。”
“恰骨伊?”她一脸狐疑:“什么是巴窝?”
我欣慰一笑,抬眼看去,春日阳光下的药庐亮堂干净,方方正正的榆木牌匾上龙飞凤舞写着‘秀水药庐’四个大字,药庐大门洞开,似要迎客,却门可罗雀,并无甚生意。
幸亏我没事就喜欢满京城乱跑,记路还挺准。
安静的大堂内一尘不染,高抵天花板的药柜能照出人影来,西边有一个稍矮的药架,药架后面的暗室如今紧闭合缝,硕大的屋子内竟连一个跑堂的都没有,我心里一慌,撒开腿便朝后院跑去。
十尺见方的后院空无一人,正中央一口水井在回暖的太阳底下悠然冒着热气。井边码着劈好的柴火,一把锋利的斧子歪歪斜斜地被丢在地上。我眯着眼睛弯下腰瞧那把斧子,竟碰上了热气未消的斧柄。
“人刚走……”我站起来刚吐出一个字,就发现一把冰凉的利刃搭在了我的脖颈上,而八公主也吓得在我身后大叫起来。
那人不慌不乱,完全忽视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八公主,冷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他言语一出,我就喜得忘了近在咫尺的剑锋,忙回过头去脱下帽兜,“秦大哥,是我。”
眼前的秦诺整整瘦了一圈,面色苍白。在依然寒风刺骨的春日却只穿了一件青色薄衫,双袖挽起,前襟别在腰间,右手握剑,左手提着剑鞘。我仿佛又看到当初那个一身红衣的新郎,仅仅一年,却已沧海桑田。
“是你!”他认出厚厚披风下的我来,眼里透出惊喜。
我卸下满心重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你好了吗?”
他点点头:“好多了,多亏了苏爷爷和苏姑娘的精心照顾。”
“这三个多月你是怎么躲过官兵的搜查的?十三阿哥呢?你见过他吗?”
秦诺不知该怎么回答我这一连串的问题,愣了半晌:“我……”
话未说完,那日见过面的苏秀水从后院厢房里走了出来,她怀里抱着一篮子草药,穿着朴素的水红色汉装,裤脚勒在绑腿里,稀稀疏疏的沾满了土黄色的泥泞,腰间那枚金玲‘叮叮当当’响个不停,依然美的让人窒息。
见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