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鲁大惊,万万想不到八公主会说出这番话来。
我趁此机会大声说道:“阿鲁,你的主子是四贝勒,四贝勒今日让你保护我和八公主出宫玩耍,没有让你出来抓逃犯!难道你要抓了这个人,去太子或是八贝勒那里lùn_gōng行赏吗?”
这话很有用,额鲁马上停手了,他终究是朝廷的人,自然一切以朝廷为主,可我的几句话让他回转过神来,虽然他的主子奉命追查此事,可查清此事于谁有利,又于谁有害,他还是明白的。
门外传入一阵金铃响,换了一身衣裳的苏秀水跑了进来,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们。
额鲁最终做出让步,答应在把事情告诉四贝勒前绝不透露给其他人。秦诺的伤口撕裂,流血过多,好在并无大碍,秀水重新给他上了药。
八公主斜靠在窗边,怔怔地穿过半开的房门望着沉沉睡在里面的秦诺,她的脸庞笼罩在窗棱的阴影之下,看不清她的表情。夕阳余晖从卧房的窗户里斜喇喇地在秦诺的脸上打上了一层橘黄色的光芒,将昏暗的卧房点燃得亮堂堂。
八公主自小生长在皇宫,一步也不能错,今天发生的事大大超出她的底线,我把这些事情当做故事讲给她听,却从未想让她卷入其中。
“八公主,其实你不必把我刚才说的那些话放在心上,我说你太子哥哥不好啥的都在胡说八道……”我尽力挽回自己仇视她哥哥的形象。
“以后就叫我温恪吧。”她声音淡淡的,像是在梦游。
“啊,”我点点头,“好。”
“太子哥……”她拧眉想了想,“是不是得罪了谦府?”
岂止啊?我一肚子话想说,却又怕惊到弱不禁风的八公主,愁肠百结转为一句轻飘飘的话:“他上次在谦府认错了人,有些误会而已。”
“怕不是误会吧?”八公主很冷静,一副洞若观火的样子。
我开始意识到或许对她的了解错了,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公主。
“我……”我踌躇道。
“太子哥心机不深,手段却狠辣,这我从小就知道,”她说,“而且听宛儿说,你还差点被毓庆金针伤了?”
这石碗倒是长了一张快嘴,什么都敢往外说。
“太子哥如果没把握的话,是不会让普贵跟着你的。”八公主锁眉,“他一定是确认了什么,才会跟着你不放。”
我应该感到尴尬才对,但却没有,甚至还有几分激动,一把拽住八公主的手说道:“他看到的人的确是我和十三阿哥,当时的情况很尴尬,十三阿哥为了保护我才……”
啊呀,憋死我了,说出来才发现这是我早就想说的事儿。
“怪不得呢,”八公主点点头:“在香楼他应该确认了是你,后来才没有继续下手。”
我百思不得其解,他是怎么确认的呢?就因为十三阿哥从毓庆金针下面又救了我一次?
但这个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八公主没说对,他后来又下手了,把我从南书房引到了冷宫,在我背上留下了不洁印记,但这事关重大,只有我和十三阿哥知道,踌躇半晌我还是决定不说。
“他为什么非要确认那个人是我呢?”
八公主呼出一口气,“太子哥哥嫉妒心很强,抓住每个弟弟的软肋是他获取安全感的重要途径。”
我震惊了,八公主的确不一般,她对她的这几位哥哥都很了解。
她回过头来看着我,脸庞灿若桃花,如同被阳光点亮一般发出璀璨的光芒,她弯着嘴角,眼神里面是我从未见过的星光,“七月,我呆的那个地方是你想象不出来的黑暗,亲情什么的让人无法深想,否则一天也活不下去。所以,我一定要护住他。”
我本能反应道:“谁?”可脱口而出之后又马上明白过来,还能是谁!
“他有恩必报,重情重义,跟我见过的人都不一样,”八公主看着睡去的秦诺喃喃道,“他也是一个可怜的人,一个同我一样身不由己的可怜人。”
我愣在当场,从没想过会发展到这个局面。
乌压压的黑云从远处翻滚着压过来,六月的天说变就变,眼看就要下雨了。我无精打采地跟在苏秀水后面,她抱着一个鼓胀胀的包袱,里面是刚刚从裁缝店里取出来的新衣服,是她前几天替秦诺做的。
“秀水姑娘,走慢点,等等我。”我累得直嚷嚷。
她回过头来看我,轻轻地点点头,露出温柔的笑容。她的美丽藏不住,细长的柳眉,高挺的鼻梁,清浅的眸子,都烙在嫩滑如雪的脸庞上,她的两腮微微泛红,一举一动都温柔淑雅,就算穿着最普通的衣物丢在人群里,也一眼就能辩出那让人惊叹的与众不同来。
八公主守着秦诺哪都不去,额鲁守着八公主更是一步不离。我只好陪着苏秀水来取衣服,我叽叽喳喳说了一路,她则一直笑着听我说话。
在苏秀水眼中我们都是十三阿哥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