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扑在脸上的绵柔感,“你跟来做什么?”
“刚才若是四贝勒晚来一会儿,我已经把他的舌头割了,”他自顾自地说下去,听我这么说,‘诶’了一声:“怎么?还嫌我碍事儿了?要不是四贝勒非得让我把皇上的手谕送过来,我才不来打搅你们情意浓浓。”
“大师兄,”我轻声道:“你也觉得四贝勒是故意帮石宛儿的吗?”
他沉默了,我不知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我认为,说四贝勒和石宛儿是事先约定好的这种话断然是无稽之谈,不过就是十三阿哥为了激怒四贝勒而使用的托辞而已。事发当时,四贝勒抓着我的手腕的确是巧合而已,但当他看见石宛儿砸下凳子的一瞬间,到底有没有闪过让我吃个苦头的想法就不好说了,因为当时他怒气冲冲,而我却毫不服软,在他眼中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很容易生出想要教训一下我的念头。
人之常情罢了。
樊园的事纷纷扬扬说什么的都有,唯有对他和石宛儿的评语出奇的一致,这种带风向的做法也过于明显了些,想也不用想控评的人自是八贝勒之类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小小一件事,卷入风浪之中后,竟激得起如此大的浪花,也算他们有本事。
十三阿哥抬着一个托盘从里面走了出来,见钱晋锡在这儿,而为我看病的老太医却不见了,愣了一下:“陈老呢?”
钱晋锡搁下手谕,逃也似地溜了,他敢在我耳边聒噪,却压根不敢当着十三阿哥的面重复那些话,离开半月楼的时候还不忘留下两篮子从香楼带来的精致小菜。
“陈老去里间开方子了。”我说道。
十三阿哥把托盘里的茶杯和热水搁到桌上,夹了香片扔到杯子里再注入热水,轻缓的动作步步生花,不急不躁。
连泡个香茶也这么帅,我双手杵在下巴上看着他,不由地想起他刚才在街上发火的模样。
“你若是敢动她,我让你碎成渣……”
我到死的时候也会记得他说那话的样子。
钱晋锡说他和十三阿哥去谦府接我过来看病的路上遇到了在街边约了几个小公子喝茶的卫徉,刚好听到他在胡诌樊园发生的事,原来那天他也在,只是存在感太小,我竟没发现。
他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诸如‘七月是婊子’、‘我也想尝尝’、‘边西的野味儿肯定与众不同’……之类的。
当场十三阿哥的脸就绿了,但没有发作,没想到几杯黄汤下肚的卫徉当着一众小伙伴的面飘得很,当即甩出一块玉佩,要那几个跟着他的街头小混混去把我劫了,打晕后带去宜春院,先下药供他们几个哥们儿玩弄够了后,再卖给宜春院做妓,只要能保证我成天吃着药任人摆布出不了门,就能保证没人发现得了,还能为石府大小姐报仇……
这话怎么听得?毒辣至此,十三阿哥当场从马背上跃下踢断了卫徉的三根肋骨。
“看什么?”他递过一杯水在我手里,“转性了?”
“啊?”我一脸茫然。
他指着钱晋锡留下来的两篮子小菜,“平日里不是早就扑上去了吗?”
哎呀,把我说的这样不堪……
“我虽然很饿,但……”我刚开始义正言辞,就瞧见一一带着两个姑姑从厨房那个方向端着三个托盘走了过来,最前面的托盘上搁着一个砂锅一个花碟,砂锅还在咕噜冒气儿,花碟里是些精致小料。
“涮羊肉?”我当即睁大了眼睛。
他好笑道:“原来是钱晋锡带来的菜不够吸引人。”
姑姑们在矮桌上架了一个小炉,红彤彤的炭烧得旺旺的,再将砂锅搁上去,揭开盖子后牛奶状的浓汤翻滚,散出一股清香味儿。
“是山药?”我喜道。
一一笑道:“是啊是啊,还有白果呢。”
我咽了咽口水,也不嫌小炉热,双手支在桌上就快把整个脸都凑进汤里去了。
“姑娘你让开一点,我把羊肉放进去。”一一说道。
我让开了一点点:“快放嘛,没看到汤滚成这样了?”
十三阿哥突然拉起我的手来,“看我一眼。”
我回过头去正对上他含笑的眼睛,突如其来的温柔让我顿时红了脸。
“怎么?”他故意的:“还是羊肉比较吸引人?”
我嘻嘻笑起来:“错啦,羊肉饱腹你饱心,永远看不够。”
他愣了一下,白皙的脸颊上略略染上了一丝红晕:“你是不是傻?”
我‘啊’了一声,戳着脑门说道:“这儿再被敲两个洞的话,离傻就不远了。”
“去樊园找我做什么?”他揽开我乱戳的手,轻轻碰了碰我缠着额头的绷带。
所以说误事嘛,我竟然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赶忙把在端午那晚谦府的事儿说了一遍,事无巨细地连素心惯用的感叹词‘夫人呐!’都没放过。
他听得认真,呢喃道:“姑母的意思是说方文苏不可能回祖籍,反而会在山东胶澳?”
“正是如此。”
“方文苏还是害死秋朵的人?”他锁眉。
“也不是,只是说他跟秋朵的死有关,他知道真相。”我说道。
正说着,陈老太医在两个小厮的陪同下从里间出来了,他恭恭敬敬地朝十三阿哥递了张方子,交待了几句便要走。
十三阿哥留他用晚膳,他推辞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