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
”田令孜“。
”不姓仇吗“?
田令孜,这个名字陈权确定他有些印象,可是不记得这人是做什么的了,但是既然会在后世的什么地方看到过,那么肯定是个大人物。
陈权看着这个在监军府领着自己去过两次厕所,最后送了自己出府,还曾踢过一脚的小宦官。
年纪很小,可能只有十五六岁,脸上堆满了怯意,当然也有可能是当日那一脚的原因。
“你多大,不姓仇吗”?陈权好奇的问。
“奴婢十六岁,是随了义父入的宫,也便得了名,这次亦是义父给的差遣,来侍奉监军的,嗯,奴婢本也姓陈的”。田令孜偷偷瞄了一眼陈权,又看了眼不远处,最后弱弱的提了一句。
不远处,仇家的随行都被围拢在一堆,就站在那刚刚的战场之中,身边脚下皆是横七竖八的尸体,一个个却也不敢喊叫,只是鹌鹑一般紧紧的聚拢一起,有几人已经被吓得胯下湿漉了一片。
高骈,他并未杀人,而是让陈权自做决定,自行处理,然后便在一旁看着。
“陈郎君,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以家中尚在的兄长之名起誓”。
“算了,无碍的,不会杀你,莫怕”。
最终陈权并未杀了这些仇家人,并非心慈手软,而是如果他杀了这二十六人,那么现在活着的二百多人都是亲眼见证之人。可仇从渭之事,便是仇家人人都知道了,也就是这二十六人,简单的算术问题,还有就是自己的把柄已经有了一个,那就不要再留下第二个了。
监军府死了二百三十一人,仇家随从没了十四人,徐州军这里也少了二人,清点了银刀都留下的四十九具尸体,并未安葬,就这么的稍作清理便丢在了原地,高骈派了几个人去就近的砀山县城报信,然后一行人稍处理下伤势便再次上了路。因这事发在宣武镇,众人略作商议决定转道天平军,那里的节度使田牟在大唐可是个不好惹的狠角色,对朝廷也是一贯的忠心。或许能安全些。
“你打算去哪”?陈权骑在马上漫不经心的问着田令孜,肩膀的箭伤处理了一下,可还是疼的很,只好说些闲话分散下注意力。
“嗯,奴婢全听郎君吩咐”。田令孜陪着小心轻声的说。
“嗯,如是回宫不会被处置丢了命,那你就回去找你义父吧”。陈权想了想,轻叹了口气。
“郎君可是有什么吩咐”?
“没有”。陈权不以为意的说。
田令孜,这个不起眼的小宦官是如何在后世留下了名字的呢?他的义父是谁?田令孜说只是一个普通的内官,可能吗?或许也是个有根基的,此时结些善缘,或许将来哪一日会有大用,陈权不停的思索着,招呼了杜方,取来一件锦袍,不怎么客气的丢给了田令孜说:“当日监军府我踢你一脚,这锦袍赔了你”。说完不再理会,拍了拍马赶上了高骈。
“当日于监军府似曾未见将军”?陈权寻了个话题,他总觉得以后与这人还有有些交集,现在不妨多了解一些。
“呵呵,你是该庆幸我不在的,当日若我在,你定是活不了”。高骈轻笑着,似有些讥讽之意。
“嗯?呵呵,许是吧”。陈权有些不以为然,虽是当日行险至极,可自己也是有了些谋划的,虽不能说是万无一失,可总不至于这般被小瞧了去,加之方才战场之事,陈权心下却有些不甘。心中也升起来大丈夫当如是的渴望。
“你可知这在大唐主人与奴仆之别”?高骈停下了马,扭过头来看着陈权。
“嗯,还请将军解惑”。陈权想了想,总不会是身份高低这样简单的吧,索性等高骈说便是了,于是拱手求教。
“这主人所行之事,便是要株连三族亦可做得。可这奴仆,便是洒了一滴水,那也是主家的水“。
”那仇忠虽是副监,可终归只是仇家的奴仆,他就怕会洒了那么一滴水。呵呵,若是当日你的那些巧诈之言是说与仇从渭的,啧啧!所以当日我听闻此事,确是不知你是个聪明的还是个蠢物。今日遭此劫难,也算是有些缘分,不妨提点你一句,在这世上,勿论做些什么,莫将自己想的太聪明,也且勿视旁人如朽木“。说完高骈挥了挥马鞭,也不再理会陈权,拍马离去。
陈权呆呆的立在原地,任由身边的人匆匆过往,心中却无从平静。自己来大唐已三年,算是半个大唐人了,可却不自由的仍觉得这唐人只是些老古董。自己虽也不甚聪明,可总归是多了千年的见识,那丝莫名的优越感却怎也抹不去的。哪怕是身边的许多人都不停的告诫自己,莫要将他人小瞧了旁人,可自己呢?
”大兄,大兄你怎么了“?杜方看着陈权呆住了,忙停下马转了回来。
”呵呵,无事呢,想通些事情“。陈权笑着摇了摇头,仔细的盯着杜方,心下却想,这杜方看似有点憨,可怎知其人便不如了自己呢?
”走吧,大郎,我们去长安了“。
大明宫,紫宸殿,宣武军节度使卢钧,天平军节度使田牟的加急诏书都摆在李忱的面前,李忱看过却是再也忍不住怒火,狠狠的拍了下御案,猛地站了起了,嘴里嘟囔着好似在骂人,便在这紫宸殿里来回的走动起来,时不时的还泄愤似的挥舞着手。
马元贽自然知道这是为何,刚想说些什么,可一抬眼便看到杨钦义和自己一样立在左右。这位置上原本只有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