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江老爷认输,因为江楼楼居然在树上闹起了绝食,还是江老爷好说歹说,才哄得她下来吃饭。
江楼楼在树上待了好几个时辰,直到天得透透的,才不情不愿地爬下来。
到了饭桌上,饥肠辘辘的她吃相一如既往的风卷残云,吃到尽兴时干脆抛弃筷子,直接下手撕鸡腿。
眼看着女儿一天天的长大,但大字不识几个,到十五岁时,别人家的儿女都张罗着定亲了,可门当户对的达官贵人,谁也不肯让自家儿子娶江楼楼,愁的江老爷日日睡不着觉。
江夫人却不着急,她扯过江楼楼好一番打量,说道:“要我说啊,咱们女儿出落的这么标志,急什么,咱家的财产养她十辈子都富余。”
江老爷叹气:“话是这么说,可女儿家到底是要嫁人,她要是嫁不出去,传出去我这张脸往哪搁?”
江夫人不乐意听他这话,脸色一冷:“管他们怎么说,女儿是咱们的,又不是他们的,要是女儿嫁人过的不好,也不见得外人会帮忙,何必与那群好嚼舌根儿的市井民妇计较,他们吃他们的白菜豆腐,我们吃我们的阳春白面,井水不犯河水,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
江老爷在江夫人的劝说下,终究是放弃了给江楼楼定亲的心思。
一来江夫人说的确实有道理,二来他从小捧在手心儿宠大的女儿,怎么舍得被别人家的猪拱。
更何况,她女儿可不是寻常白菜,那可是珍珠翡翠雕琢而成的宝贝白菜。
但是不管怎么说,十五岁的姑娘家不能斗大的字不识几个,江夫人只好亲自上阵,毕竟她出自书香门第,祖上还有人中过状元,从小被书香气息熏陶长大的江夫人可谓是满腹诗文,她不信自己的女儿还能不开窍。
然而,事实证明,江楼楼确实不开窍。
无论江夫人怎么教,她都学不会,今天刚教过的诗,第二天就忘得一干二净,有得从头来过。
连续七天,江夫人都在教同一首诗,这样的日子维持了两个月,江夫人可以说是心力交瘁。
在与江老爷谈心一夜之后,他们看出了江楼楼根本不是个读书的料。
原以为读书读不成,总会经商,后来发现是他们想多了,江楼楼是读书不成,经商也不成。
江老爷认了,说道:“罢了,就让她在咱们膝下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吧,若是哪天我们驾鹤西去了,就把家产留给她,总不至于饿死。”
江夫人表示赞同:“是啊,俗语说三岁看到老,咱们早该知道楼楼不是那块料,她适合释放天性,不受拘束的过一辈子。”
时光荏苒又三年,江楼楼十八岁了,她的调皮技能又得到了提升,光是白天出去四处游荡已经不能满足她的娱乐兴趣了,她开始尝试爬墙了。
爬树技能满格的江楼楼自然不会被一堵墙难住,她不仅爬的轻车熟路,甚至落地时还能保证灯笼不灭。
不过汴京城一到天黑就没什么人了,寻不着乐子又不想乖乖回去睡觉的她,便沿着护城河一直走,一直走。
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周围已经没有任何建筑了,完全就是一片草地。
夏季的草丛萤火遍野,江楼楼不由得感叹一声:“好美啊。”
月如玉盘,皎洁无暇,护城河活水无声,所谓静水深流,生生不息,便是这样了吧。
忽然的,江楼楼透过月光看到了河面上漂浮着一个人,那个人稳稳地躺在河面上,轮廓分明。
江楼楼捻起一颗小石子朝那人砸去:“喂!醒醒!”
见那人没有反应,江楼楼又连抛了四五个小石子,对方依然没有回应。
江楼楼疑惑:“该不会是死了吧?”
这下可出大事儿了,能顺着河流冲到这儿来,想必已经死了蛮久了。而且可以浮在水上,估计已经被水泡得发胀了,听说被水泡了两三天的人面容最为可怖,可是江楼楼站在河边,趁着月光踮起脚左看右看,对方都不像是被泡了两三天的人啊。
难道是……他还没死?因为懂得水性,所以掌握了如何在水中求生的技能?
江楼楼将灯笼挂在附近的一处树杈上,然后找来一根长长的竹竿,划动水面。
竹竿将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好在那人所在的位置距离岸边不算远,竹竿的顶部恰好可以触及到他的身体。
江楼楼划动许久,终于见他的身体慢慢地朝自己眼前漂来。
待到那人脚底触到岸边的鹅卵石,江楼楼赶忙拽住他的脚踝,欲要将他拖上来。
谁知,那人的双眼竟然咻地一下睁开,冷冷问道:“你在做什么?”
没有什么场景比现在还可怕了,江楼楼“啊”的一声尖叫出来,声音幽长刺耳,对方听了很是不悦:“叫唤什么,吵死了。”
江楼楼拔腿就跑,不到片刻又折了回来,因为她忘记了拿灯笼。
她拿了灯笼再次扭头就跑,没想到半盏茶不到的功夫她又跑回来了。
那是因为江楼楼跑到半路,突然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既然对方不是死人,那她怕什么?
换句话说,活人她都能整得明明白白,还摆不平一个死人?
于是江楼楼又呼哧呼哧地跑回去了,那人还在原地坐着,似乎不打算离开。
江楼楼站在距离他两三米得距离问道:“喂,你是什么人啊,大晚上的躺这儿吓人,不怕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