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爱德蒙-唐泰斯的心里话之后,神父也没有很惊讶,只是默默地眨了眨眼睛。
“我的孩子,你注定要走凶险的道路了。”
他们都知道,所谓的事业谈何容易?当年拿破仑皇帝都没有能够逆转命运,在诸国联军的重压之下被摧垮,不得不可悲地向敌国投降,最后落到了一个客死孤岛的命运。
他尚且如此,那他的儿子,又真的能够做得更好吗?
每一个有正常理智的人心里都会犯嘀咕吧。
然而,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人会去做那些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只要有一线希望,那就要做到底,因为这不仅仅拿破仑二世陛下的事业,也已经是爱德蒙-唐泰斯的事业了。
大仇未报,如果什么都不做,那和继续呆在地牢里当个可悲的老鼠又有什么区别?
经过和法利亚神父一番交谈之后,爱德蒙-唐泰斯顿时感到自己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是的,既然已经决定了接下来应该做什么,那还有什么需要迷茫的呢?
他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了一股豪气。
如果一个比他年轻十几岁的人都敢于去挑战命运,那他又有什么理由不敢?
就像他当年当水手时碰到暴风雨一样,闭上眼睛往前冲就行了,又有什么需要害怕的?难道自己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吗?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岛上的宝藏?”就在他豪气满怀的时候,法利亚神父突然问。
这一个问题,又把爱德蒙-唐泰斯拖回到了现实当中。
是啊……宝藏……基督山岛的宝藏!
自从得知到了宝藏的信息之后,爱德蒙-唐泰斯曾经无数次思考过怎么用这笔巨额的财富来毁灭自己的仇敌;而法利亚神父逼着他一字一句、一次又一次地背诵那封残信,更是让他灵魂中铭刻着这个岛的名字,须臾也无法忘怀。
不光是他,就连神父的一生,也跟基督山岛的宝藏绕不开关系了——某种意义上,宝藏甚至是老人在痛苦绝望的牢狱生活中,继续坚持活下去的精神寄托。
而也许是命运的捉弄,此刻他们就在基督山岛上,这又让法利亚神父怎么可能安心的下来?!
爱德蒙-唐泰斯陷入了沉思。
这确实是一个很让人纠结的问题。
首先,这个宝藏不一定存在;其次,就算存在,那也有可能在几百年前就被人偷偷发掘走了;再次,也许少年来到基督山岛并不是一个偶然,他可能也从某个渠道得知了宝藏的消息,抢先发掘了。
以上三种情况,无论哪一种实际发生,那么所谓“宝藏”也就只是镜花水月而已了。
只有规避了所有这些情况,宝藏才有可能静静地躺在基督山岛内的某个洞窟当中,等待着自己的发掘。
就算发掘到了,又该怎么使用呢?
基督山岛虽然之前是一座无人荒岛,但是现在很明显就在某个人的控制之下——而且这个人还是他刚刚承诺要效忠的人。
所以从理论上来说,宝藏似乎……该是那个少年人的?
可是这也不合理,因为宝藏原本是斯帕达家族所拥有,斯帕达家族最后一位后裔在世的时候,已经说过要把所有财产转赠给法利亚神父了,而法利亚神父一辈子都在心心念念这个宝藏……他又有什么权利代替神父决定宝藏归属于谁?
各种想法纷至沓来,最后,爱德蒙-唐泰斯做出了一个决定。
“如果我真的发掘到了宝藏,那么我将一半留给您,剩下一半,40我献给陛下,10留给我自己。”他看着神父,然后认真地说,“神父,我不知道您能否支持我的决定。”
“为什么会这么想?”法利亚神父不置可否,反而问他的想法。
“我并没有那么在乎金钱,那比宝藏如果真的有您说的那么庞大的话,那么哪怕我只拿到10,也足够我享用一生了。”爱德蒙-唐泰斯镇定地回答,“陛下救了我们的命,给了我们自由,再加上我现在已经在为他效忠……所以为了回报他,我要向他献出财宝,这才算是真正的报恩。至于您……您有权享有宝藏的一半,因为您是斯帕达家族的最终继承者,也是那个拥有宝藏秘密的人,您看,我这么想合适吗?”
爱德蒙-唐泰斯的眼神泰然自若,显然这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而不是一时的兴起。
这一刻,他真的已经摆脱了那个天真无知的水手的影子,而蜕变成了一个真正敢于去承担责任的人。
法利亚神父默默眨了眨眼睛,他非常满意。
“我的孩子,我不在乎你打算怎么分配财宝,我只要看到你敢于去决定怎么分配它。我从你身上看到了气魄,这很好。”
“也就是说,您同意我的分配方案吗?”爱德蒙-唐泰斯心中一喜。
“不,我不同意。”神父摇了摇头。
“嗯?”爱德蒙-唐泰斯愣了,他不明白神父为什么突然又变卦,“您还有其他看法吗……?”
“既然你都不在乎金钱,那么我又有什么可在意的?我都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到明天,又何必去跟活人抢钱。”神父略带嘲弄地笑了起来,“所以我希望在你的分配方案上再做一次改动——陛下拿80,你拿20。”
“您分文不要?!”爱德蒙-唐泰斯一听就急了,“不,这可不行。”
“我已经决定了,孩子。所以别同我争吵,浪费我为数不多的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