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蒙毫不留情的话,深深刺痛了马尔蒙元帅,他的嘴角抽搐了起来,然后用憎恨的目光瞪着面前的伯爵。
“卑贱的小东西,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对我说话?我为法兰西带兵打仗的时候你连喝奶都不会!你只不过是那个小家伙的走狗而已,别在我面前摆出什么不可一世的样子!我告诉你,你们现在算得势了,但你别只想着耀武扬威,说不定过个几年十几年,你也得到这里来给别人当垫脚石,等到那天有你哭的时候!”
元帅叫骂和侮辱,让在场所有人都大惊失色,而其中最难以忍耐的,就是伯爵本人了。
只见他不再说话,而是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接着他走到了元帅面前,重重地给了对方一耳光。
“啪!”巨大的声响在房间当中回荡,还没有等人反应过来,他又是一拳,重重地打到了元帅的腹部,接着又是一拳,又是一拳……
元帅虽然从军多年身体不错,但毕竟年纪大了,在这种毫不留情的殴打之下,他发出了惨痛的闷哼,而其他人这时候终于反应了过来,慌忙冲上来拉架,总算才把两个人分开了,而这时候元帅已经被打得七荤八素,看上去狼狈不堪,原本傲慢的神情也被痛苦的呻吟所替代。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当中,埃德蒙环视周围,他阴鸷冰冷的眼神,让每个人都不寒而栗。
“听着,这个老东西说我是陛下的走狗,是的,我承认这一点,而且我以此为荣。和这条老狗相比,我只有、而且永远只有一位主人,所以我不需要什么退路,也不会想着退路,我会用尽全力为陛下效忠,并且绝不害怕什么报复!
也许我们笑不了很久,也许我不会长久在位,但至少在可预见的未来之内,我可以做很多事情,所以你们谁要是敢在我面前首鼠两端,偷偷耍什么花样,那就先等着我毫不留情的惩罚吧!你们如果自认自己比什么元帅更经得起陛下的怒火,大可以试试!”
这么杀气腾腾的话,再配合他此刻凶狠的话,立刻起到了一种杀鸡儆猴般的效果,所有人都鸦雀无声,噤若寒蝉,更加无视了这位伯爵荒唐粗暴的举动。
元帅被暴打了之后,一时站不起来,只能躺在地上呻吟,竟然没有任何人帮助他站立,也没有人任何人胆敢出声安慰,只是任由这位元帅狼狈地躺倒在地上。
这条走狗!此时维尔福心中的震撼比别人更加深重。
这段时间当中,他和伯爵来往的次数很多,伯爵在他心目中一直是精明强干的形象,然而今天就在自己的面前,他却以如此直白的方式表现出他在必要的时候可以何其狠辣。
虽然这话是对着在场所有人说的,但是他总感觉好像在警告自己。
是的,我也没退路了……只能一条路走到底。他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原本的想法。
在沉默当中,元帅终于缓过了气来,勉强地又站了起来,即使在这种时候,他还是想要保持自己最后的尊严,因此怒视着伯爵,但是他狼狈的样子,已经让这种“尊严”荡然无存了。
“我抗议!”他用尽自己的力气嘶声喊了出来,“我是元帅,我不能受到这种侮辱对待!我要向罗马王,向塔列朗抗议!”
“在审问中您可以随时提出抗议。”维尔福彬彬有礼地回答,然后又指着旁边的伯爵,“不过,受理人正是伯爵先生,由他来判断是否合理。”
元帅的脸又抽搐了一下,显然这种含而不露的羞辱,对他来说又是一记重击。
这两个人用一文一武的方式,提醒了曾经高居云端的元帅,如今他已经一无所有只能任人摆布了。
他已经被关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茧中,无论如何挣扎如何抗议都不会被外界所知晓——或者说,外界根本不会在意。
心理上和身体上的痛苦同时汹涌翻腾,让元帅原本高昂的头微微垂了下来。
“你们杀了我吧,他不就是想要这个吗?不必玩什么把戏了,要我认什么罪我就认吧,给我个痛快。”他以一种放弃一切的语气,颓然说了出来。
“很抱歉,这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事情,我们的职责只是理清您的犯罪事实,然后再加以界定和判罚,最终呈送陛下来批准。”维尔福检察官冷笑了一下。
接着,他从自己的公文包当中拿出了一叠纸,然后让人送到了马尔蒙元帅的面前,“元帅阁下,我们最近正在调查1814年您擅自投降、并且故意将手中军队送入敌军炮口一事,为此我们调查了许多当年的亲历者,并且综合了他们的意见写下了一份供述书,您可以过目一下,如果有什么要补充的我们也会记述下来。”
马尔蒙颤抖的手,接过了一叠纸,然后随手翻了几下。
接着,他把这些纸扔到了地上,“大体上没错,确实是我干的,不过我并非为了我个人的前途,我是为了法兰西的命运。为了那个暴君,我们已经死了一百万好青年!一百万个母亲在痛哭呻吟,而那个人却还想用法兰西最后一点骨血,进行一场无望的挣扎,保住他篡夺的皇位……在这种情况下,作为祖国的儿子,我只能尽我所能地保住民族的元气,如果这是罪行那我认罪,但我绝不悔过!”
“哼,说得倒是好听,每一个大奸大恶都不忘为自己涂脂抹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