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面对埃德蒙挑战的眼神,侯爵却陡然笑了起来。
“埃德蒙,不必如此紧张,我并不是来指责你的,我反倒是认为你做得对,干得漂亮!你像一个男子汉一样报仇雪恨,做了应该做的事情……”
那你来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呢?埃德蒙想要这么反问对方,但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是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对方。
笑了片刻之后,侯爵重新绷紧了脸,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我只是从中发现,你并不是非要你的仇人命不可。”
空气瞬间冻结了起来,埃德蒙好像终于察觉到对方真正的来意了。
作为自己的老前辈,在其他事情上,他很乐意卖侯爵一个面子,但是唯独在这件事上,他不能做出让步。
“维尔福检察官和唐格拉尔是不一样的,我不需要跟您详细解释,您应该知道其中的区别。”于是,他低声回答。
“我知道其中的区别,但我更加知道,仇恨并不仅仅是用死亡来宣泄的,对你对我来说都是如此。”
“您之前不是说过不会干涉此事的吗?”眼见老人这么说,埃德蒙终于来脾气了,于是强硬地瞪着对方,“好吧,我也理解,毕竟是父子,您无法真正对儿子视而不见,这没什么,我不会责备您的。但是我必须告诉您,我不想在这件事上做出妥协……您也是一个男子汉,我不需要再多解释什么了吧!”
如果不是因为对侯爵非常尊敬的话,他恐怕直接已经呵斥对方滚了。
埃德蒙的反应,并没有出乎侯爵的预料,事实上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所以,他丝毫不为所动,而是轻轻地笑了出来。
“是的,埃德蒙,你说得没错,他让你失去一切,所以他也应该失去同样甚至更多的东西……而我,就是在为此而来的。伯爵,我们两个都是大忙人,而且都是直来直去的性格不喜欢玩花样,所以我就不兜圈子了……我问你,你觉得瓦朗蒂娜怎么样?”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埃德蒙愣了一下。
说实话他确实认识瓦朗蒂娜,之前在指控奥尔良公爵的时候,为了安全期间,他把维尔福父女放在这里安置,也就是说瓦朗蒂娜曾经在这里寄住过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虽然他们来往并不多,但足以让他对这个孩子建立起初步的印象了。
“是个好孩子,谦逊而且好学,性格善良。”于是,他耐着性子回答了侯爵的问题。
他心里怀疑对方这时候提起瓦朗蒂娜是为了打感情牌,让他不忍心对孩子的父亲下手,于是他又继续说了下去,“诚然,我和您一样希望她能够万事顺遂,不必遭遇人生的坎坷,所以,如果以后她需要我帮助的话,我会倾力相助的。”
“不,埃德蒙,我不是这个意思。”侯爵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继续说了下去,“我的意思是,你认为,瓦朗蒂娜是否适合做你的妻子?”
第一个瞬间,埃德蒙觉得自己是幻听。
在确认自己并没有听错之后,他陡然生出了一股愤怒感,甚至感觉自己人格遭遇了侮辱。
“我怎么会想过这个问题?她还是个孩子!”
“那么,我以她爷爷的身份,希望你想一想这个问题。”面对愤怒的伯爵,侯爵却镇定得犹如冰块一样,“她所拥有的美好品质,以及她注定可以继承的我的财产,配不配得上你,基督山伯爵大人?不瞒您说,我已经决定了,维尔福也许会有别的孩子,我毕生积累的遗产,却会作为嫁妆给她,以及她的夫婿。”
虽然这是一个很诡异的对话,但是诺瓦蒂埃侯爵这种冰冷的镇定,却感染了埃德蒙,让他强制也镇定了下来。
就客观条件来说,确实配得上,不管维尔福检察官私下里如何为非作歹,但从明面上来说,瓦朗蒂娜是一个家世清白的名门之后,而且诺瓦蒂埃侯爵又做出了遗产都给她的决定,那么瓦朗蒂娜长大之后,势必会成为巴黎最热门的待嫁姑娘之一……
但这不是埃德蒙需要考虑的东西。
“这不是配不配得上的问题,她还是个孩子……”埃德蒙嘶声回答,“您怎么能忍心拿自己的孙女做交易?”
“婚姻就是交易,我们祖祖辈辈就是这么过来的。”侯爵平静地回答。
不过,虽然貌似平静,但是也能够隐约听得出些许的悲凉,显然侯爵心里也不是这么好受,“孩子总是会长大的,再过几年她就可以嫁人了。所以,我为她考虑将来又有什么不行吗?而且,基督山伯爵大人,不就是现在巴黎最炙手可热的单身汉吗?埃德蒙,你平心而论,如果有哪个长辈能够为自家女儿找到一个像你一样的女婿,他是在犯罪吗?他这是在做坏事吗?肯定不是吧?他只会得到旁人的艳羡——”
埃德蒙感觉口干舌燥,他本来就不擅长于舌辩,面对常年在政坛上混的侯爵,轻易地就落了下风。
而且,侯爵的话,仔细一想,好像也没有错啊。
但整个事情还是太荒谬了。
“将您的孙女儿嫁给我,换取我不杀死维尔福检察官,这就是您的条件吗?”片刻之后,他终于回过神来,然后无力地询问对方,“你要付出这样的代价吗?”
“为了救儿子的命,付出一些代价,难道不是可以理解的吗?”诺瓦蒂埃侯爵苦笑着反问,“而且……这不是我提出的唯一筹码而已——维尔福就此退出法律界,从此前途尽毁隐姓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