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小径往回走的言笙,遇到了一个行色匆匆而鬼鬼祟祟的身影,那身影猫着腰入了不远处的小竹林。看来熟门熟路的模样,想来也不是第一次了。
天色昏暗,府中小径入夜后人迹鲜少,是以,石灯笼里都不曾点蜡烛。
看那身形,是个少女,再看那繁复又华丽的打扮,可不就是她那位姐姐?只是,如此黑灯瞎火的,这个时间点往小竹林去,又是要作甚?
她有些好奇,却又觉得如此探听他人**不好,万一,对方是和情郎幽会呢,于是,她偏头问,“浮生,好奇么?”
好奇?
浮生歪了歪脑袋,压根儿不知道言笙说得是什么,却还是乖巧地点头,“嗯。”对她,他从不会说不。
“那就去瞧瞧?”言笙眉梢一挑,带上了几分狡黠,抬手,就着浮生立刻伸过来的手站起身,两个人,一瘸一拐地悄悄跟了上去。
煦渡的药,药效本就比普通大夫的要好上许多,而挑出来给言笙备用的,自然是最好的,只是她想着今日可能会有有心人来探查,譬如,那位嬷嬷的主子,是以昨日她并未用那药。
这伤,便好的慢了些。
这林子不大,林中竹子却密,在这深夜,林中竟是连月色也暗上许多分,林中积雪未融,因着前两日的雨,结成了厚厚的冰层,有些滑脚。
俩人走得便更慢了,却也没多久,就见少女身形隐没在两个并排的竹子间,露出桃红色长裙下摆。
而她的对面,赫然是个男子身形的人。
嚯,还真是幽会啊?
言笙一愣,站在原地,找了一处僻静的角落,丝毫没有心理负担的看起了戏来,心中暗忖,倒是不知道她这位看起来高傲冰冷的姐姐,瞧上的是什么样的男子。
她对着浮生招了招手,拉着他缩在视觉的死角,那男子侧对着他们,只看得到一个侧脸,瞧着模样虽是普通,可气场却盛,有种久居上位的凛冽,模样……倒是陌生得很。
这疑惑那人身份,就听言紫凝低声唤道,“殿下……”莺声婉转,不过如此,一路酥到了人骨头里。
言笙打了个哆嗦,这个模样完全颠覆了她对于言紫凝的印象。印象中,那人素来高冷,这高冷,她多少也有所理解,毕竟,惊才绝艳,只因是“庶女”,便注定难登大雅之堂,譬如,这一回国宴,便注定不会有她的一席之地。
于是,那高冷,就成了她保护自己脆弱的骄傲的最好武器。
只是,殿下……?
至今为止,除了静嫔肚子里那位,能被成为殿下的,便只有三位,秦涩她自是熟得很,要说三皇子,她也见过,比之这位似乎瘦了一些,轮廓也更柔和些。那想来,这位便是传闻中最像陛下的皇子,五皇子秦忆枫,贤王殿下。
被这个认知惊地呆愣在原地的言笙,出现了自从恢复了前世记忆之后,第一次瞠目结舌的表情。
言紫凝,更深露重的深冬月夜,在自家王府竹林里,秘密会见五皇子秦忆枫……瞧着这含羞带涩的模样,这酥中带魅的声音,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简直就是一目了然啊!
但是,据她所知,五皇子,已经大婚。
没想到,骄傲如斯的言紫凝,竟是打了注意宁可做小也要入了五皇子府内。言笙瞧着很快贴合在一起的两人,啧啧称奇,不过转念一想,也对,西秦最重门第身世,庶女做个寻常凡夫家的当家主母尚且说得过去,但要高门侯府,却是注定进不了的。
任你如何惊才绝艳。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如今实实在在瞧见,一时间竟也有些接受不了。前世的观念太过于根深蒂固,此刻再看五皇子,总觉得像是出轨的“渣男”。
“渣男”今日却明显无心温存,哄着言紫凝耳鬓厮磨了一阵,便推开了她,摆着一副严肃的面孔,说道,“凝儿,我问你一些事情,你且要如实回答我。”
言紫凝尚且沉浸在方才的温存里,面红耳赤的,只心不在焉地应着,“殿下请说。”声音,温柔地能滴出水来,身子更是柔弱无骨地靠着秦忆枫。
秦忆枫皱了皱眉,将她扶着站好,没多久,她又黏了上去,声声唤着,“殿下……您说呀,您说的,凝儿都应。”
啧。
言笙揉了揉自己的胳膊。
浮生却无感,很乖地站在一旁,跟这林子里的呆头竹子也没什么分别,这会儿见言笙搓了自己胳膊,以为她冷,便悄悄展开手中抱着的裘衣,替她穿上。
然后,又一脸淡定从容地看着对面俩人,像……看一对竹子。
言笙看看这样的浮生,又看看前面**般的俩人,嘴角抽了抽……突然觉得,带着这样一个孩子来偷看这种事,似乎有些不妥。
但……这样的心思,也不过转瞬即逝。
因为她听见,那位“渣男”五皇子,提了自己名字,他说,“听说,你那妹妹言笙,入宫的时候磕了腿?”
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
**、浓情蜜意的两人之间,似乎被一双无形的手兜头浇下一盆冰冷的水,彻骨的冷意里,那双迷离的双眼渐渐恢复清明,连声音都带上了戒备,“你提她做什么?”
还有,满满的嫌弃感。
连言笙都微微放低了呼吸,她也想知道,这位爷如此深更半夜、温香软玉在怀的时刻,到底为什么要如此“煞风景”地提到自己。
嗯,连她本人都觉得,这的确挺煞风景的。
而素来唯我独尊惯了的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