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咸阳城外五十里处,是一座冷清的小镇。
从远处飘来的一片铅色的云遮蔽住了仅存的一楼月光,小镇笼罩在黑暗下。
从离宫驶回的马车穿过这座小镇,镇上传来阵阵狗吠,整条道上没有人影,只有一条野狗从巷子里跑出,对着驶过的马车狂吠不止。
马车里,赢子苏叫停车夫。
车夫诧异地转头,隔着门帘问说:“子苏大人,怎么了?”
赢子苏从马车内钻出一个头,他抬头看了眼天,“什么时辰了,天色怎么会这么暗?”
“回大人,才刚戌时。”车夫回答说。
“戌时?”赢子苏紧皱着眉,从刚才离开离宫起,自己的眼皮就跳得很严重,从战场上经历过生死的他也是预感到了一丝危险。
这座小镇,的确过于冷清了。
古代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换算现代的时间那便是早晨5点就得开始干活,傍晚5点就得休息吃晚饭,8点至9点这段时间里就得准备睡觉了。
戌时,这时候的百姓会有一部分人选择在卧室里歇息,一部分人在道上散步。
可小镇上的民屋房门紧锁,灯火尽数熄灭,冷清得像是鬼镇。
那车夫接着说:“大人,怕是要下雨了,云遮住了月。”赢子苏吐了口气,不知为何他现在一直心神不安,天色突变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他重新坐回马车里,他下意识把手摸向自己的腰间,才发现自己已是摆脱士卒的身份,身上自然不会有佩剑。
忽然马车外传出动静,赢子苏也是脸色骤变。
他探出头的那一刻脸上便传来热乎乎地液体,他手一抹嗅到了血腥味。
战场上遗留下的经验让他有了足够快的反应从马车上跳下,因为他见过太多的杀戮与生死,他不会惧怕。
如果他真的只是个谋士开局,可能这个时候自己就是被血腥味吓得瘫坐在马车里,静待着死亡。
但他是从战场上活着回来过的人啊!他还杀了一名剑客,这名刺客明显是没打探过他的真实背景,或者不如说是嫪毐没探清他的身份。
嫪毐果然对他起了杀心。
车夫的尸体从坐板上落下,身上的头颅已是不见了。
快准狠的死法,杀他的人是专业的刺客。
马车的坐板上站着一个人,夜行衣包裹着身躯,脸部也是蒙了面,从那人健硕的身躯来看大概率是个男杀手,使用的武器是短剑。
剑身长度约为一尺半,最适合近距离的暗杀,不仅能做到一击毙命,也便于藏身。
“那长信侯给了你多少银子?我可以给你双倍。”赢子苏也是挺直了腰板,这个时候他不能慌张,得装作自己是有底气的样子震慑对手。
“一名私臣能有什么钱?”那刺客也是冷冷一笑,“那名大人付了一半报酬,还有一半得用阁下的人头来换了。”
赢子苏皱紧眉头,看来这名刺客是铁了心要他死了,赢子苏知道自己用言语是解不开这场危机了,而且该死的是他没有武器。
正当赢子苏咬着牙疯狂想对策的时候,他的后背一阵发凉,那是杀气!
这是比战场上更为刺骨的杀意,还有一名杀手!
赢子苏身上的汗毛在一刹那间竖起,他猛地侧过身,一把短剑从身前刺空了,那名杀手也是发出一声惊叹,而后又是侧剑扫来。
赢子苏也是作出反应,伸手按住了他握剑的手臂,另一名刺客也在这个时候动了,他右脚踏步借着坐板为发力点使自己的身子迸出。
赢子苏扭头看剑剑锋向自己刺来也是果断地松开手,松手的那一瞬间他也是把身子往后撤出一步迅速拉开与刺客间的距离。
那名刺杀失败的刺客也是发出惊叹,两名刺客彼此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疑惑。
这个叫子苏的猎物竟是没有他们所想的那么容易杀死,他的反应能力完全不像是一名私臣能做到的。
“你会武功?还是上过战场。”一名刺客冷冷地问说。
“上过战场,侥幸杀了几人。”赢子苏也是冷冷地回应。
“难怪。”刺客喃喃,“就算上了战场你也得死,没有武器的你,如同没有牙齿的野狼!”
话落,两名刺客同时扑向赢子苏,两人很可能是配合多年的杀手,进攻的路劲如同镜像,势必是要做到对赢子苏的完美击杀!
赢子苏看着两名杀气腾腾的刺客对自己扑来还能怎么做?
当然是跑啊!不跑等着被人玩死么?
他又何尝看不出这两人是极具有着默契的杀手,两人的进攻方式仿佛像是中间放着一面镜子,一人负责左,一人负责右如同镜像。
不说他手中没有武器,就算有了武器也得跑,哪怕他格挡住一人的进攻,另一人就会趁机杀来。
以这两名杀手的默契,在高度的配合下,他们杀一个没有武器的他可能只需要不到三剑,这就是顶尖刺客的自信。
两名刺客见到赢子苏拔腿就跑也是愣了愣,本以为这个猎物还能陪他俩玩玩,眼下看来是没有必要了,他没有这个资格!
赢子苏使出吃奶的劲往前冲,他不知道自己这样能跑多久,但总比坐以待毙强!
刺客在后面追了一路,但明显他们的体力比赢子苏要好,纵使是士卒的身躯也经不住这连续高爆发的狂奔,赢子苏的速度慢了下来。
忽然他眼神一瞟,在一间民屋门前的架子上发现了一把武器,他也是刹住身子一把抓起那把“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