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一家独大不好,竟为自己树一个强敌?
一时间,朝中流言四起,有人说这是赵胤迫于长公主的压力,不得已为之。至于白马扶舟到底有没有犯事,究竟是不是为了朝廷以身涉险,赵胤说他是,他就是,太子说他是,他就是。
权柄移交,没有光启帝坐镇,大臣们心里都清清楚楚,如今的大晏到底是谁说了算数。
全城禁严的京师,有一种风声鹤唳的萧瑟,赵胤从文华殿出来,黑车马车从魏府门口经过。
城中比往常多了许多巡逻的士兵,大年的气氛被一扫而净。
魏家的大门口挂上了白色的灯笼,一朵纸扎的大白花用竹竿撑起来,挂在门侧,一看便知是在办丧事,可是,门楣冷清,没有人来吊丧。不仅同僚不敢来,便是连亲眷都没有一个。
此时此刻,没有人愿意做“叛党同伙”,亲戚也怕被诛连。
其实,赵胤待魏家极是宽厚。
魏州犯下这么大的惨案,牵连这么多的人,但是赵胤没有抄没他的家,也没有牵连他一个亲属。
这不禁让人遐想连篇。
杀人不眨眼的锦衣卫指使挥,会恩泽一个叛党头子?这成了继白马扶舟复职之外,赵胤做出的令人不解的第二桩大事。
无数人猜测,魏州与赵胤之间有别的猫腻。
而更多人认为,魏州其实只是赵胤的替罪羊。谋反一案真正的幕后主使是赵胤,只是魏州死无对证罢了。魏家为何得以保存?恰是因为赵胤欠了魏州的人情,或是他二人的一种交易。
谣言传来传去,颇有一种“众所周知却秘而不宣”的意味。
因此,当赵胤勒令朱九将马车停在魏家大门的时候,朱九瞬间惊住。
“爷?你要做甚?”
赵胤打帘子看一眼魏府门口挂的白布,淡淡道:“吊唁。”
朱九不可思议地回头:“爷,这不妥吧——”
赵胤沉下脸,“你又来做我的主?”
朱九立马垂下眼:“属下不敢。”
…………
…………
时雍原本想去找周明生,可是不待她走出无乩馆,周明生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他被门房拦在门外,一直在门口徘徊,焦虑莫名。
时雍出门的时候看到他,赶紧让人放他进来。
“阿拾!”周明生有些紧张,看了看时雍,目光又怪异地看一眼她身后不远处的娴衣,朝时雍招了招手,小声道:“我可以单独和你说话吗?”
在大都督的府邸里,同大都督的女人说话,怎能轻易单独?娴衣知道这样不妥,可是在接触到时雍望来的视线时,仍是福了福身,乖乖地下去了,顺便掩上了门。
时雍给周明生倒了一杯凉茶,“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
周明生突然拉开外袍,把时雍吓了一大跳,这才看到他里面穿的还件从火场里抢救回来的衣服,这番举止怪异得让时雍皱起了眉头。
“你家也着火了?”
周明生看她一眼,小心翼翼地从衣服里取出一个东西来。
“沈头叫我归整卷案,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时雍问:“什么?”
周明生道:“发现了一封张捕快夹在案卷里的书信。”
“张捕快?”时雍惊讶地看着他。
下一瞬,就听周明生尖叫了一声,“坏了!”
那封书信原本被他偷偷夹在衣服里面,可是那天救吕雪凝的时候,衣服被那两个混蛋扒了,后来柴房里着火,烧到了衣服,连带这封书信,也被烧残了一部分。
看着缺失的书信,周明生瞪大眼睛,一脸懊恼。
“除夕那天,我原本不用当值。只是为免在家听我娘唠叨,我就去了衙门,想把剩下的卷录整理好。哪知,一不小心将其中一本摔在地上,那本案卷有残破之处,我准备把它粘好,结果就发现了夹在里面的信纸……”
“我看了一眼内容,吓得浑身发冷,不敢声张,就想赶紧将此事告诉大都督,看能不能……立个功劳,去锦衣卫当差。我刚出来寻你,就在灯市看到吕姑娘被人带走,我没想那么多,就追了上去,然后就……就是你来玉山时看到的那样了。”
时雍听着周明生说起那天的情形,却没有说话。
她在看那封残破的书信。
有些字烧坏了,还有一截破损,但是大概意思能看得出来。
张捕快在调查一桩米粮盗劫案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米市口刘家米行售卖的米粮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来自军需粮。
军需粮草干系社稷安危,一般人不敢、也没有本事做这只硕鼠。张捕快很快发现,事情涉及到与刘荣发交好的仓储主事谢炀。他们将大量的军需米粮通过刘荣发的米行渠道转运出去,囤积在京师的一个地下仓库里,数量之大令人叹为观止……
就在张捕快准备将此事禀报给府尹徐晋原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件更为恐怖的事情——
仓储主事谢炀根本不是最大的硕鼠。
在他和刘荣发的背后,还有一个真正的权贵之人……
由于书信被损坏,看不到全部的内容,但是张捕快的害怕与恐惧,在字里行间表露无遗:他频频用“我命休矣”、“此事不能善了”、“便是捅上天,死的也是我”等等字眼……
周明生挠了挠脑袋,弱弱地看一眼时雍,“张捕快为什么把这封信夹到案卷里?”
时雍沉思片刻,“因为他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