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可辩解。
时雍突然头痛不已,是烦躁的疼痛,也是酒意后的疼痛。
他看出了赵胤眼里深浓的尖刻,甚至有一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赵胤怀疑她和赵焕曾经有过那种亲密的关系。而且,他十分介意。尤为在意赵焕认出了她?
天老爷……
这让她如何是好?
时雍已故,她是她,她非她,她又如何能为时雍解释?现在再说,赵胤会信?无非觉得她欲盖弥彰而已。
时雍庆幸自己喝了点酒,不仅思绪更为跳跃,还可以用不太清醒的状态去挑战清醒的他,事后不必负责任。她想了想,皱了皱鼻子,往他的脸上蹭,“大人今夜好生古怪,问我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大人是不是像楚王一样,因为我养了时雍的狗,也怀疑我,就是时雍?”
赵胤眼神锐利,轻轻吐出一个字。
“是。”
时雍一愣,突然低低笑了起来,脑袋一沉就往他怀里钻,“世上哪有这等奇事?我和大人都曾目睹时雍在诏狱的死状,难不成还能借尸还魂不成?”
赵胤眼角瞥着她的娇态,突然将她从怀里拖了起来,时雍刚要张口询问,他已低头朝她吻了上来。这突如其来的吻,快得让时雍心尖一麻,含糊地唤一声“大人”,还来不及多想,他已抬起头,用一双冷静深幽的眼看着她。
“不论你以前是谁,往后都只能是我赵胤的女人。”
时雍意外地怔怔不语,赵胤再次低头来寻她带着酒香的唇,时雍惊诧于他的热情,呼吸不过来便用力去捶打他的肩膀,赵胤捉了她的手,得寸进尺,将她反压在那张铺着软褥的榻上,时雍心乱如麻,瞪大双眼看着他,赵胤却没有再进一步,而是自上而下地俯视着她。
时雍被他压在榻上,动弹不得,咽了一口唾沫,看看旁边的枕头。
“大人,要在这里……睡吗?”
“你睡。”赵胤说着话,双眼盯住她,慢慢松开扼住她的双手,拉下床边的帐钩,将锦帐放下来,时雍看着那帐子上的流苏一阵乱动,而眼前的男子已长身而起,将帐子往里一合,沉声道:
“我就在外面,若有不适,就唤我。”
时雍快要被这个男人给弄疯了。
听着他步履坚定地远去,她双手捂住滚烫的脸。
“站住!你还没有告诉我,阮娇娇来找你,都说了什么呢?”
赵胤脚步一顿,迈开了步子。
“大人!”
时雍觉得自己应该生气,哪有把人亲了就走的道理?她喊了一声,不见赵胤回头,血液突然冲脑,借着酒意从床上弹了起来,光着脚丫子冲过去从背后一把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
“我没同意,不许走。”
……
阮娇娇回到楚王府的时候,夜幕已然笼罩在了那琉璃碧瓦上,呈出一片青黑之色。
她抬袖闻了闻身上,叫了丫头备水,沐浴熏香,将长发随意地披散,松松地搭在身后,没有绾起,也没有簪花,脸上未施脂粉,素净而柔软地对着铜镜转了一圈,这才踏着夜色去找赵焕。
她是倚红楼里精心培养出来的花魁,伺候这个男人有些日子了,对他的喜好自是了如指掌,赵焕爱香,爱静,爱一切风雅之物。
这样的打扮是他喜欢的,阮娇娇想象着他回头看到自己时惊艳的目光,却不料,看到的是一个落寞而孤单的背影。
赵焕坐在内宅那个破败的庭院前面,呆呆地发愣,身上的衣服浸透了血迹,肩膀破了,胳膊破了,裤腿也破了,赵焕却不管不顾,只是直愣愣看着那个院子,那失落的模样如同一条无家可归的狗。
庭院的门楣上有一块匾额,上头的两个字已经被涂抹过了。
阮娇娇心里却很清楚,那两个字是“时雍”。
看着赵焕的背影,阮娇娇原地站了片刻,终于慢慢走近,轻声软语道:“殿下,你流血了,为何不叫医官……”
赵焕没有抬头看她,目光一动不动,声音凉薄:“你上哪里去了?”
阮娇娇脸色微变,知道是瞒不过他的,她也就不瞒了。默默蹲在他身前,指尖小心翼翼触碰他的伤口,眉头紧蹙着,小声道:“我去了无乩馆。”
赵焕侧过头来,“去做什么?哼!你也瞧上赵胤了?”
这句话冷森森的,仿佛带着咬牙切齿的恨。阮娇娇心里一麻。她知道赵焕在生气,吃味,痛苦。可是让他这么难受的人,不是她阮娇娇。
阮娇娇沉默片刻,低下头去,望着赵焕的眼睛。
“娇娇早已在菩萨面前发过誓了,此生唯有殿下一人,殿下还不肯信我么?”她又瞄了赵焕一眼,委委屈屈地道:“娇娇去无乩馆,是为了殿下。”
赵焕冷笑一声,“为了我?”
他的目光冷冷地望过来,因了身上的伤口和鲜血,这模样极是骇人,眼神仿佛一柄会扎人心口的刀子,刺得阮娇娇身子微微一瑟。
“我知道殿下不愿意追究那个宋姑娘的过错,可此事,还是要叫大都督知道才好。若是那位宋姑娘心有不甘,在大都督那里吹上几句枕头风,说不得大都督就会以为殿下对他的女人有意,那可就不好了。殿下就是心软,该解释的时候不肯解释。那娇娇只能替殿下去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