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她同时雍说的那些话,自然不是无缘无故提起的,京城的风起云涌,宝音比谁都关注,赵胤的所作所为,确实令她有些忌惮,不得不加以防备,然而,桩桩件件又挑不出错处,让她无所适从。进一步,退一步,皆是为难。
如此再看昏睡的赵炔,她不由悲中从来。
“炔儿,为何还不肯醒来?看看你留下的这个烂摊子,让姐姐一个女流之辈,怎生是好呀?”
这江山,这皇图,这天下,这个昏睡不醒的皇帝。
宝音想到这些脑子便一阵发胀,紧紧握住赵炔的手,唉声叹气。
“你昏睡这么久,是去了何处?可是见到了爹娘,不舍得回来了么?炔儿,人人都以为做皇帝好,只有姐姐知道你有多辛苦。你累了,想休息,姐姐都明白,你不想回来,姐姐也明白,可是你不能就这么干脆地丢下我们走了啊,云圳还小,这副担子对他来说,还是太重了……”
时雍在门外站了片刻,看晏靳新守在门口,朝他笑了笑,没有多话,拿了医案又抱了医书去隔壁房间琢磨方子。
晨光薄薄地从花窗透入,照在时雍白皙的小脸上,她严肃而专注,慢慢翻阅,时不时拿笔勾画一下,或是抄誊几句在纸上,眉头微微锁起,将她的疲惫也刻在其间。
小小的年纪仿佛承载了大大的不安。
白马扶舟斜倚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石砚笔墨,书页泛黄,晨风飞拂,掠起少女几根发丝,她认真起来的模样竟是美得这样惹眼,令人心弦拨动……
白马扶舟唇角扬起,目光愈发深邃。
二人保持着这个动作,不知过了多久,时雍从医案中收回神思,突然发现有人注目,猛地抬头,便就撞入白马扶舟投来的视线。
时雍眼睛眯起,“厂督有事找我?”
白马扶舟眼梢抬起,不由自主带了一丝笑意,“春寒料峭天犹冻,姑娘为何不加衣?”
这叫什么话?
时雍愣了愣神,看看自己不算厚实,但也并不单薄的衣裳,沉下眉梢。
“厂督若是很闲,煎药房还缺个烧火的。”
白马扶舟看着她眼底的疏离和若有似无的敌意,双臂微张,裣衽走到案前,指节轻敲案几,弯腰盯视着她,一脸笑意。
“你就没事求我么?”
时雍冷声,“求你做什么,给我下毒?”
好记仇的女子。
白马扶舟哼声,淡淡莞尔:“姑姑,我不仅会下毒,还会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