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圳“嗖”的一下将护膝从赵胤的手上抽出来,往自己的小膝盖上比划了一下,小脸沉下来,然后便冲他不悦地撇嘴。
“没良心的阿拾,只记得阿胤叔,就不记得我……”
朱九看小太子把护膝揪得紧紧,自家主子瞧得脸都快黑了,笑吟吟地道:“太子殿下身体康健,明光郡主放心你呢。不像大都督多年腿疾,上了山便易复发……”
赵云圳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吃醋的人哪里会讲道理?他小嘴巴一撅,哼声道:“我还是小孩子呢,小孩子腿骨没长好,更要护着。”
“……”
朱九看看太子,又看看赵胤,正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听到赵胤云淡风轻地吩咐。
“朱九,立马叫人为太子殿下准备一副护膝。办得好,二十五个板子便免了。”
朱九大喜应声:“属下领命!”
他走得飞快,赵云圳瘪瘪嘴,不情不愿地把护膝丢给赵胤,身子整个儿倚上去,像一个粘在赵胤身上的软团子。
“阿胤叔,咱们在皇陵多待几日吧。”
赵胤低头睨他一眼,“不可违悖祖制。”
小孩子的心思都写在脸上,赵云圳看他拒绝,重重哼声,“早晓得不把阿拾许给你做妻子,你见色忘我。”
赵胤:“……”
他将黏人的小孩子从身上拔拉下来,严肃地看着他,“云圳,你今年十岁了。”
赵云圳仰脸,“那又如何?”
赵胤道:“大孩子了,不能动不动就在阿胤叔这里撒娇,叫人看了去,会影响你的威仪。”
没有威仪,往后便不足以震慑群臣,赵云圳懂很多道理,可他依然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孩子,双手紧紧抱住赵胤的胳膊,说出了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阿胤叔,做太子太累了,我不想做太子,我也不想做皇帝。”
说到此,他突然抬起头,望着赵胤撒娇,“阿胤叔,你替我做皇帝吧。你什么都可以帮我,为什么不可能……”
赵胤不待他说完,猛地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厉目示意身侧的谢放,偏了偏头。
谢放与他对视,点点头,扶刀出去,屋外四周看了看,全是自家带来的侍卫,这才放心。
屋子里,赵胤慢慢松开赵云圳的嘴巴,声音凉了些许,“太子殿下,你想害死臣么?”
听他这样称呼,声音和表情也冷漠了几分,赵云圳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神色颓然地哼声,委屈地瞄他。
“我又不是诚心的。”
“下不为例。”
“你看你……”赵云圳不满地仰着小脸,嘟囔道:“你比我还凶,我说的话你都不听,我哪里还是太子殿下,哪里还有威仪。”
赵胤眉梢微抬,语气低了几分,“等殿下长大,臣便事事都听你的。”
赵云圳翻个了白眼,不高兴地瞪他,“那我若是要砍了你的头,你也听我的吗?”
赵胤一怔,看他时目光深了些,但仍是淡淡道:“自然要听。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赵云圳被他严肃的表情吓住,连忙摇头,又凑上去抱住他,小赖子似的欺上去,“我才不会呢。阿胤叔就算犯下滔天大罪,我也不会砍你的头。”
孩子的保证急促又天真,赵胤看他如此,锐利的眼神渐渐软化,摸了摸他身上的衣裳,责备地看着小丙。
“天寿山这么冷,怎不让殿下穿得厚实些?”
小丙委屈,低下头:“殿下说要穿得比你俊,非要穿这件不可……”
赵云圳回头瞪他,“闭嘴,我何时说过。”然后又尴尬地看着赵胤,举起小手保证,“我已经不给你抢媳妇了,你别听小丙的话。”
这孩子的小心思。
赵胤哼声,唇角微微上扬,“云圳长大,定是比我俊朗百倍。”
一听这话,赵云圳又得意起来。
“我早已想明白了,阿拾太凶了,我若娶了她,她是断不会允许我往后纳美无数,妃嫔成群的,不合算……”
……
京师城已然入了春,可是天寿山的雪花仍在飘飘洒洒地飞扬。祭祀仪式要明日凌晨方才开始,今夜的天寿山,一片宁静。
一地的银辉覆盖着屋檐瓦片上,楚王赵焕的居处,被一道瓷瓶落地的碎裂声打破平静,接着,暗夜里便传来赵焕的声音。
“叫你留在京中,你偏不肯,如今染上风寒,如何是好?当真是把你宠坏了。”
这责备声音过后,便听得赵焕叫人。
“秋莲,去给你主子叫个太医来。”
随驾的队伍,自然有太医,可是阮娇娇什么身份,秋莲得多大的脸面敢去叫太医来问诊?
“殿下,奴婢可不可以说……是,是为殿下切脉?”
赵焕沉下脸,“怎么,你家主子不配请太医是吗?”
秋莲缩着脑袋不吭声,赵焕瞪她一眼,训道:“没用的东西,本王亲自去叫。”
……
宝音长公主尚未睡下,便得了楚王找太医为阮娘子请脉的消息,差点没气出病来。
赵焕这人素来我行我素,宠爱阮娇娇的事情更是闹得人尽皆知。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此番到天寿山祭祖,他居然也带了那个青楼女子。
“荒唐!这个楚王是连爹娘的脸面都不给了么?”
宝音想到这天寿山是父母长眠之地,而三弟居然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一时气血冲脑,嘴唇直哆嗦。
“去,把楚王给本宫叫过来!”
侍候跟前的小太监名叫焦融,听令应了一声,刚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