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三人,气氛比方才更是不好。
时雍觉得桌上的饭菜都不香了,赵胤却正襟危坐,毫无反应。
白马扶舟仍然在笑,“不知侯爷何时启程?我原本准备明天再转道去贡康,给二位公主请安,既然在此遇上侯爷,那你我便结伴而行好了。”
谁要跟他结伴而行啊?
时雍腹诽不已,以为赵胤会拒绝,不料,他淡淡抬眼,竟是说了一句。
“随你。”
白马扶舟笑了,转而看向时雍脸上的困惑和写满的“不欢迎”,懒懒地道:“出了南晏,我们便是一家人。有什么恩怨,等回了家关上门来,再斗个你死我活。在外行事,理应互为照应。”
这话听着没什么问题,但时雍听来总觉得“茶言茶语”,就好像在说“我不是来破坏你们的,而是来加入你们的”一样。
她莫名其妙地瞄了赵胤一眼,再看白马扶舟这个大太监,整个人都不好了。
太监不是正常男子,丫该不会看上了赵无乩吧?
……
三人再坐片刻,刚要叫人去找哲布,代为辞行,哲布就脚步匆匆地回了花厅。
领了两个侍卫,带了一堆礼品,对时雍再三感谢。
“多亏宋姑娘相救!我代成格向姑娘致歉。成格被惯坏了,骄蛮任性,冲撞了姑娘,还望姑娘大人大量,不跟她一般计较……”
时雍勾唇,“罢了。”
她不去收礼,微微一笑,便站到了赵胤身侧。
哲布却一副心有愧疚的模样,再三要将东西送他。
此举过于亲近,赵胤的脸上隐隐浮上不快。
“哲布亲王,心意领了。好好照顾令侄女,不必相送了。”
他说着,轻轻带一下时雍的腰,便大步转身离去。
哲布怔了怔,看向白马扶舟,脸色略显茫然。
“厂督,我可是说错了什么,失言了?”
白马扶舟淡淡微笑,那叫一个清风和暖,波澜不兴。
“亲王不曾失言,只是侯爷护犊心切,往后,令侄女还是要好好管教,再闹出这等大祸……”
说到这里,白马扶舟突然敛住脸上的笑意,微眯的眼中露出一抹阴恻恻的冷光。
“即使东定侯不出手,我东厂也容不下她了。”
一句话说完,留下一抹散不开的寒意,他也转身离开了。
只留下哲布在原地,似懂非懂。
“这宋姑娘,倒是招人……”
……
离开冁北督官家宅,赵胤带着时雍骑马在前,先去郊外农家换了衣服,再策马而行。
白马扶舟则是与一众东厂番役,缓缓慢行在后。
一行人走在夕阳西下的漠北古道上,没有交谈,仿若静止般,人和马的影子被慢慢拉长,越去越远。
时雍渴了,取下马鞍上的牛皮水囊,痛快地喝了一口,又转头递到赵胤的嘴边。
“喝点。”
赵胤偏头,“不用。”
时雍挑了挑眉,“侯爷嫌弃?”
赵胤垂目看着她微扬的小脸,眉头不经意蹙了起来。
一年前的阿拾尚未长开,身形纤瘦娇小,再是能说会道有本事,看上去满是稚气,短短一年时间,当真已长成大姑娘的模样了。去督官家时,她涂了脸,掩藏了本来面目,可是那两排细白整齐的牙,漆黑灵动的眼,还有与那身装扮极不相称的率性举止,仍是让她有着无法忽视的娇美。
她是轻灵脱俗的女子,便是没有这副清丽容貌,也极是引人注目——
比如,哲布其实就没有看清她原本的长相,却说出了“娇俏可爱”这样的话。恨得他牙痛,又不好当众指责,像个妒夫。
还有白马扶舟,更是无耻地说出那些……真话,将他的阿拾夸得如若天仙,真是无礼至极。
“不喝罢了。我自己喝。”时雍看他双眼深邃发直,看着自己就不转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由窝了火。
喝个水都要考虑这么久,这男人的洁癖大概是没治了。
“喝。”赵胤突然出声,一只手紧紧捏住时雍的腰,重得她有些生痛。
“喝就喝,捏我做甚?”时雍不满地掉头,不满地瞪他一眼,“侯爷,你怎么了?”
赵胤抿唇,“无事。”
哼!时雍信了他就有鬼了。
“从督官府里出来你就这副模样了,好像我欠了你钱没还似的——算了,我大人大量了,懒得跟你计较,喝吧,我喂你。”
赵胤低下头,但见她白瓷一般的脸儿被夕阳的霞光晕染出一抹粉嫩的颜色,眉翠含颦,靥红展笑,如若三月枝头盛开的春桃,袖口轻举,荡出香风阵阵,那一截白玉般的手腕,皎皎若雪,竟让一向自恃老成的他心旌摇曳,一时间竟有些意乱神迷,情不自禁地捉住她,就着她的手腕,急切地饮下那一口清水。
时雍看他表情,缩了缩手,发现收不回来,手腕仍被她紧紧捏着不松开,扬了扬眉梢,不免好笑。
“还要?”
“要。”赵胤声音低低,如受蛊惑。
“有这么好喝吗?”时雍困惑地瞄他一眼,低下头去,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就着水囊又喝一口。
“寡淡无味,清水而已。侯爷这是……喝出了琼汁玉液的滋味?”
“馥郁天香,蓬莱自酿。”赵胤在夸她,时雍却吓住了。
尼玛一壶清水被她说成了蓬莱仙山的甘露玉酿,这家伙莫不是中了什么邪吧?
她放好牛皮水囊,探出另一只手摸了摸赵胤的额头,“侯爷,是哪里不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