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胤抬头,灯光里的双眼,赤红一片。
“是吗?”
时雍点头,是安慰,也是给赵胤一个希望。
“会有的。你不是都说了么?先帝为人十分谨慎。他肯定怕有人利用他留下的血书遗旨做文章,闹得鸡犬不宁,大晏动荡,那样便有违初衷了不是?”
赵胤抬起手来,用力摁了摁眉心。
“你这女子,巧舌如簧。”
时雍笑道:“侯爷你想想,半山、庞淞,还有旁的什么人,即便不知道先帝和道常密谈的内容,却都对此事十分了解。也就是说,道常的庆寿寺自始至终都是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的。你若是先帝你会怎么做?一个摆在明面上的秘密,完全有可能只是诱饵,是挡箭牌。只是先帝用来勾引各路牛鬼蛇神的东西罢了。英明如他,怎会这么容易让人找到?”
见赵胤仍是不动弹,时雍推了推他。
“你父亲是在考验你呢。”
赵胤缓缓握紧她的手,长长一叹。
这夜的庆寿寺,静悄悄一片。
祭礼焚燃的香灰,已然冷却,在深夜时,被冷见卷起漫天飞舞。
……
次日带着残书回京,甲一在无乩馆等着赵胤。
父子二人相见,定有要事说。
时雍看了看甲一那张万年无情的冷脸,懂事地请了安,便要告退。
不料,甲一却突然扭头,“你留下来吧。”
时雍微怔,看向赵胤,点他朝自己点头,遂即笑容盈盈地朝甲一福身。
“是。父亲大人。”
甲一被这声“父亲大人”弄得有些不自在,低低哼一声,转身迈入正堂。
“你们两个都进来。”
时雍直起身,没有动弹,示意赵胤先走。赵胤却没有言语,朝她伸出手来。
时雍莞尔,将手落在他掌心,由他牵着走了进去。
甲一坐在上首,手上端着刚沏好的热茶,看着手牵手进来的两人,手臂僵硬,突然不知该如何言语。
赵胤也不答话,安置时雍坐下,自己也端端正正地坐了下来。
这是时雍见过的最有意思又最没意思的父子对话。
若不是证实了赵胤的身份,说他是甲一的亲生儿子时雍也是信的。两个一模一样的冷漠,没有父慈子孝,只有不拐弯抹角。
甲一问了去庆寿寺的经过,赵胤又向甲一核实了觉远的话中真假。
桩桩件件的事情,大体与觉远所说无二。甲一嘴里的真相,与觉远一般无二。因为他同觉远一样,是当年跟在先帝身边的人,就连听来的话,也是一模一样。
接下来,便只剩下一个问题。
“你可要恢复皇子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