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拾看看,可好?”
时雍朝他竖了个大拇指,笑得见牙不见眼。
“夫君挂的最好,最高。”
“走吧。”赵胤不耐夸,尤其众目睽睽下,时雍的热情与他内敛的性子不符,赶紧抓了女子的手,避开那些从四面八方看来的视线。
时雍也不逼他,“现在我们去哪里?”
赵胤望了望日头,“夫人,还要去逛?”
“来都来了……”时雍拖着嗓子,拉住他的胳膊就往前走,“当然是要逛的呀,我准备了那么多香烛,还没有把菩萨都拜完呢。”
时下的寺庙没有商业化气息,香火和红绸已是时雍见到的唯一的收费项目,若是想买个什么纪念品,那是绝对没有的。
不过,时雍最关心的还是车长史。
“长史大人,方才我同王爷挂绸带那一画,可有记下?”
车固心里已然骂了她千遍万遍,对于大庭广众下做画师画简画记录的行径,他内心十分拒绝,嘴上却不得不乖顺地应附。
“回夫人的话,都记下了。”
时雍看得出来这老儿不喜欢自己。
不过,这不重要。
只要她喜欢车长史就够了。
“多谢多谢,回到锦城记你大功一件。”
车固喉咙一阵鲠动,差点卒在当场。
王爷都没有开口,这王妃便是想赏就赏,实在不知礼数,实在是不堪入目,实在是让他想要捶足顿胸……却又不敢。
时雍瞄着他,笑不可止。
两人拾阶而上,赵胤叹口气。
“你何苦捉弄他?”
时雍瞥一眼站在那儿不动的车固,笑眯眯地望向大榕树的方向,“王爷此言差矣。我这是重用车长史,为了让他千古留名呢!”
唉!
赵胤喟叹,“不等车长史留名,本王怕是要千古留名了。”
时雍哦一声,抬头,“王爷留什么名?”
赵胤哼笑:“骂名。耽于酒色、荒淫无度、数祖忘典,不事政务……”
“哈哈……”
时雍干笑两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觉得眼前突然一暗。
一顶轻纱织就的大帷帽从头顶罩了下来,将炽烈的阳光挡在了外面。
“天热了,回吧。”
时雍挪了挪帷帽,眯起眼看向远近风景,有些遗憾地道:“咱们再去看看灵踪塔就走?”
“好。”
这些日子,赵胤总是依着时雍,正如她所言,家中琐事,全听她的。故而,哪怕烈日如炙,行走在阳光下汗流浃背,哪怕赵胤并不喜欢这样闲逛,他仍是依了时雍,在宝相寺里四处都瞧了一遍。
“爷……”
走出寺门的时候,之前兴高采烈的时雍,整个人都蔫了下来。
“我有些不舒服——”
赵胤沉下眉,连忙扶住她,“哪里不舒服?”
时雍做了个呕吐的动作,摸着心窝,额头隐隐有浮汗。
“哪里都不舒服,想吐,冒酸,发昏……眼前、眼前好多小星星……”
这是一种类似贫血发作又似中暑的症状,时雍心里头很清楚,自己可能是要晕厥过去了,连忙死死地揪住赵胤的衣袍,头昏眼花地朝他恍忽发笑。
“我错了,不该不听你的话……我可能是被太阳晒晕了……爷……我……要晕了……”
天眩地转袭来,时雍整个人软在赵胤的怀里。
“阿拾!”赵胤紧张地抱起她,飞快地上了马车,大声叫谢放。
“快马去驿站,找褚老!”
褚道子自漠北归顺赵胤以后,就算是他的人了。这次离京,虽然时雍很希望他能留下来陪伴陈岚。然而,这二人名不正言不顺,陈岚又是一个极其讲究规矩的人,没有了时雍在中间周旋,也没有了疫情的牵绊,别说让他们在一起,连见面都不易。
如此,他也就跟了过来。
……
时雍醒来的时候,暮色四合,天边已收住了最后一丝霞光。
睁开眼,就闻到食物的香味,而眼前是赵胤俊美的脸。他守在床前,握住她的手,半时半刻都舍不得松开,眼睛落在她的脸上,已不知看了多久。
“醒了?”
“嗯。我这是怎么了?”
时雍疑惑的目光转向帐顶,四处看了看,又收回来盯着赵胤,“师父有没有说,是什么病症?”
赵胤神色古怪:“没病。”
时雍明显能感觉到他握住自己的手紧了紧。
她心里一惊,突然有点害怕,“你在瞒我什么?难不成是……绝症?”
赵胤安静了好一会,定定看着她,眼睛热辣辣的,直到把时雍看得心底发慌,连怎么交代后事都已经想好了,这才听到赵胤的轻笑声。
“你有孕了。”
“啊?”时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赵胤低头,吻在她的唇边,“阿拾有孕了。你怀上了我们的孩儿?”
时雍愣愣地看了他片刻,嘴巴一瘪,突然就苦了脸。
赵胤握紧她的手,“怎么了?难道阿拾不愿意……”
“不是不愿,我是难受……”时雍整个身子转过来,扑入赵胤的怀里,将他的脖子抱得紧紧的,吓得赵胤一动也不敢动,生怕碰到她、伤着她。
“我心里头难受,连我都怀上了。婵儿仍然没有消息,上天不公,上天不公哇!”
赵胤顿时明白了过来。
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