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放等这句话都快要等出毛病来了,终于听到赵胤的声音,推门进来一看,祖姑奶奶居然也在房里,他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
“爷?这是……”
“传膳。”赵胤重复一遍,冷冷看他一眼,好像在说他怎么那么多话。
“是。”谢放本不是多话的人,迟疑一下,连忙让人将饭菜端下来。
时雍开始还端着脸,结果看见这桌上一个个精美的饭菜,还有甜点麻饼一类的小吃,她顿时觉得情况不对。
“赵大驴……”她双眼眯起看着赵胤,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你知道我要来?”
赵胤含笑为她布筷,却被时雍不满地拒绝,丢开了他的手。
“这么会算计,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了怎么说服我,不让我跟去京城?”
赵胤看着她,沉吟片刻,“无须我来说服。阿拾没带行李,单枪匹马地追来,心里应是早有思量。”
若说方才时候只是闹性子同他计较,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当真是震惊得倒提了一口气。
这个赵胤,度人之心,出神入化也。
他说得没有错,时雍从锦城快马加鞭地追上来,无非是想赶在赵胤在巴县乘船前,与他话别,送他一程,顺便找到人发泄一下内心的不满。实际上,赵胤那封信,已经说服了她。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路,到哪里都适用。
如果京师当真是刀山火海,那有她坐镇锦城,赵胤便可进、可退,有一个稳妥的后路。如果夫妻二人齐齐往火海里跳,除了显得痴情隆重以外,对事情并无助益,甚至多少沾点傻,有一种送菜入锅的感觉。还有,就算不考虑旁人,至少得为两个孩子考虑,他俩双双去“就义”,血性是血性了,孩子怎么办?
时雍心底是这么想的,可不代表她愿意被人看透。
尤其这个赵大驴,欺人太甚。
“谁说的?”时雍不客气地拿起筷子,边吃边笑,“不带行李,是为了给马儿减负,跑得快些。反正找到王爷,我便什么都不缺了,要行李何用?至于单枪匹马么……”
她朝赵胤露出一个笑容,清了清嗓子。
“白执。出来吧,别藏了。你家爷已经看见你啦!”
窗外的庭院里,正在吹蚊子的白执腆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脸,默默地走过来,刚抬起腿想要翻窗而入,看到赵胤沉下的冷脸,又默默地放下手脚,乖乖绕到门口,低头顺目地挪进来。
“属下见过王爷,见过王妃。王爷王妃万福金安。”
白执行了个全礼,没有听到赵胤的回答,他也不敢抬头。
“院子里的蚊子厉害吗?”
头顶冷不丁传来赵胤平静的询问,白执愣了愣,这才抬起眼皮,“回爷的话。还,还好。”
赵胤嗯一声,看着白执额头上被蚊子咬出来的一个红疹,淡淡道:“那再去外面站半个时辰。”
啊!
白执哀号。
夏天的庭院里,花木映形,又有个小水池,那蚊子多得就像在过大年,一团团地往身上飞。白执宁愿在这里挨赵胤的冷眼,也不想再去喂蚊子了。
“爷,蚊子多,我这细皮嫩肉的,不合适……”
赵胤看他一眼,“或许你更愿意吃军棍?”
“不不不……”白执哀号不已。
这时,却听到时雍的笑声。
“王爷就别吓他了。大老远的来送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时雍说着,又朝白执使了一个眼色,“你快去吃点东西,然后早点休息。明儿我们要同王爷一起上路,得早起。免得又被落下了。”
白执不敢动,拿眼瞄赵胤。
“还不快下去?”赵胤拉下脸来,“是当真想喂蚊子吗?”
白执脸上一喜,换了一副表情。
“爷,王妃,你们慢慢用。”
白执嘿嘿笑着,退下去,顺手关上了门。
……
房里两人,一个吃得津津有味,一个看人吃得津津有味。
时雍很给巴县小吃的面子,一看就是饿了饭来的人,吃得又香又快,等肚子填得差不多了,这才察觉赵胤的视线一般,慢慢地抬起头来,看着他嫣然一笑。
“老夫老妻的,不必这么痴情凝视。吃吧,快吃,明儿还要赶路呢。”
看她这副表情,赵胤目光稍稍沉重了一些,语气略缓,“阿拾……当真要同我一起入京?”
时雍就喜欢看他拿不准的样子。什么都被他看透了,还有什么意思?这样才得趣儿呢。她心里好笑,脸上却正经得很。
“我何时说话不算数过?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吗?快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将盘子往赵胤的面前挪了挪,又伸手去为他布了菜。
不料,手腕一下就被男人给捏住了。
“阿拾……”赵胤看着她的脸,“我不辞而别,不是诚心骗你、哄你。我只是……”
稍顿,他叹息,?“唯离别最伤情。我不忍你我经历那样的场景。若早知竟会引来你疑心,我便不会瞒你了。”
时雍扳不开他的手指,挑了挑眉头,“我疑心什么?”
赵胤认真端详她,“不是你说我七年之痒?”
“咦,我说说而已,心里可没这么想。”时雍眯眼打量着他,“看来锦城王心里当真起了心思,准备这一趟入京,找三两个红颜知己,叙一场京城夜话?”
呵!赵胤苦笑,松了松她的手,语带叹息。
“阿拾,我明日就走了。你说些好听的。”
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