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门发出的“嘎吱”轻响声,一对男女一前一后进了厨房,然后门再次被合上。
这一男一女,根据身上气息,可辨别出男的是鬼怪,女的是人类,两人刚在屋内站定,便迫不及待地抱在一起。
好一会儿,才听那男的出声道:“瑟儿,那日多亏了你想出烧毁及笄礼所用之物这一招。”
女声柔柔地回道:“我也是怕舞姬失踪一事会牵扯出那只簪子,才想出此法来掩人耳目,若是查出那簪子是你送予我的,我们就完了。”
“那簪子现在何处?”
“我每日贴身带着,就算沐浴都不曾离身,还特地让荀府的慑鬼师隐去了气息,任何人都发现不了。”
说到此处,那女声顿了顿,又道:“然郎,你莫要惧,倘若我俩有朝一日真的不幸被发现,大不了我舍去这荀府二小姐的身份,我已下定决心誓死都要护住你,不让他们动你分毫!”
藏在灶台后的阿稻此刻听得心中擂鼓大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难怪自己翻遍了整个荀府都查不到篱落簪的下落,原来竟被这荀二小姐隐去了气息。
她开始盘算着如何趁机从荀玉瑟身上取走篱落簪,突然感觉身旁一阵凉嗖嗖的冷风刮过,阿稻扭过头,一眼看去,刚好对上荀广彦那张已阴云密布的脸。
说话的两人对屋内还藏有其他人丝毫未觉,那男子又道:“人鬼相恋本是大忌,荀二小姐待奴至此,奴死也甘愿了。”
荀玉瑟发出一声不甚在意的嗤笑:“大忌?何为大忌?大忌与否还不是人类自己定下的,这世间诸事,随时变化,人鬼共生之初,两类种族还本是平等呢,你我相爱,何错之有,不过是这世间凡俗强行定下的虚伪谬论罢了!”
荀玉瑟话音刚落,荀广彦突然发出一声厉喝:“荀玉瑟!”
他终是忍不住,直接从藏身的灶台后冲了出来。
屋内的两人皆被吓了一跳,同时扭过头,不可思议地看向突然杀出来的荀广彦。
阿稻看到那男鬼额头处有一泛着莹白光泽的樱花状鬼侍纹。
他是谁家的鬼侍?
难道是荀府,荀玉瑟的?
荀玉瑟很快便从乍惊中恢复镇定,她冷冷地看着荀广彦,道:“你怎会在此处?”
荀广彦答也不答,直接朝门外下了一声命令:“来人!”
话音刚落,门外迅速亮堂起来,数只火把已燃起,接着门从外面被猛地撞开,数名慑鬼师手握法器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阿稻吃惊地看着这一幕,不由回头看了看此刻脸色铁青的荀广彦一眼,这娃娃脸年纪轻轻,心思倒是严密深沉,竟在门外设伏,他初衷是想守株待兔抓我的吧?
若不是临时出了荀二小姐这件事,这些慑鬼师此刻的目标就是我了!
阿稻心有余悸地咽了口口水,双脚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荀广彦双目愤怒地指着荀玉瑟身边的男鬼,恨恨地道:“荀然!你身为鬼侍,竟敢勾引女主人,把它给我抓起来!”
果然,这男鬼是荀玉瑟的鬼侍。
慑鬼师得令,纷纷上前,荀玉瑟飞快地挡在男鬼荀然面前,伸展开双臂,将其护住,目光冷冽傲然道:“谁敢抓他!”
荀广彦冷冷地看着荀玉瑟:“堂堂荀府嫡小姐,竟跟贱鬼厮混,你还嫌不够丢脸?”
荀玉瑟高挺着胸膛,丝毫没有因被现场抓奸而流露出丝毫狼狈:“我与他情真意切,无半分虚假,此乃世间最真挚之事,何来丢脸?”
荀广彦看着义正言辞的荀玉瑟,气得双唇都抖起来,一直以来故作的老成模样此刻已然破功,他整张脸都皱成一团,气急败坏地大叫:“荀玉瑟,你平日骄横也就罢了,此时竟还在这大言不惭,你简直是无可救药!”
他再次朝慑鬼师们命令道:“抓住荀然!若是荀玉瑟阻挠,也一并将她抓了!”
慑鬼师们不再犹豫,分成两拨,一拨人上前钳制住荀玉瑟,另一拨人去对付荀然。
被扣住双臂的荀玉瑟边使劲挣扎着边大声叫喊起来:“荀广彦,我好歹是你长姐,有你这么对待长辈的嘛!你现在是想公报私仇么!就算要被罚,也该是由爹来罚!你有什么权利扣住我!”
荀广彦气得双目圆瞪,却懒得再继续跟荀玉瑟争辩。
厨房内一时间陷入一片混乱,暂时被荀广彦晾在一旁的阿稻,牢牢地盯着混乱中一处,下一刻,她的眼中突然闪过一道惊喜的光亮。
混乱中那一处,在慑鬼师钳制下正拼命挣扎的荀玉瑟,她的胸前白纱蕾丝边肚兜沿口位置,有一物什缓缓冒出了个头,正是阿稻苦寻多日的篱落簪!
在确定无人注意到她后,阿稻果断出手,一个闪身就到了荀玉瑟跟前,伸手一把将露出头的篱落簪一把扯出。
得手!
阿稻又一个闪身,已退到了门口。
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
荀广彦吃惊地看向阿稻,阿稻故作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带着嘲弄意味地朝他挥了挥手,算作道别,随后化作一道红光,朝厨房外飞去。
红光一路飞驰,却不想身后竟有紧追而来的慑鬼师!
阿稻暗骂一声,红光加速前行,无奈她法力有限,很快便被追上。
就在她即将被那几名慑鬼师布阵打回原形时,前方突然出现几个人影,正朝着这边走来。
夜里,通亮的灯笼光照之下,阿稻注意到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一身石青色布衣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