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君沉默片刻,缓缓说道,“督法卫尚还在帝都以南的防风部落附近摸查,若是她以此地为始,一路向东,势必会惊动督法卫。”
英招摇着扇子坐下,略微点头,“其实若那女子真是佛女,被拦住也不是坏事,佛女若有苦衷说清就好,这样隐匿着,只会让南天对此事越来越棘手,再说她好歹是诸天之女,佛祖亲封的佛女,不至于极刑。”
云中君摇头,“正因为她是那般身份,才让人担心。”
英招眉梢微挑,不明其意,云中君转身,继续说道,“与天庭不同,南天之中,无论是对大荒人间还是四海,都是淡出的状态,虽说南天之内却是集权,但天庭扶持大荒人界,以智积菩萨大士为主的一派,想收归四海之权为南天所用与天庭较量,
可是婆竭罗龙王却向来不依附与南天,多次示意都被拒绝,两相生怨,这也就是妙法莲华经之中所记,智积菩萨与舍利佛在莲华佛女入南天之时,不顾脸面打压的原因。
可是智积与舍利佛最后却大失脸面,甚至此举被记入佛经,此番与疏影牵连的却又恰恰是舍利佛的外门弟子,有生死石为证据,算是坐实了罪名,又与魔教牵连,舍利佛不让东海龙王和疏影吃足苦头,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英招听着,他尚不知南天之中还有这般秘辛,面色凝重,话在脑海中细细过了一遍,良久才悠悠说道,“云中君,你可曾想过,既然是证据确凿,那佛女必遭此劫,你又能帮上什么?笔记与魔界牵连,小心将自己搭进去。”
飞琼心思缜密自然早已考虑过这些,但他始终找寻着疏影的下落,“此时南天之内对此事偏倒与舍利佛一方,婆竭罗龙王也在长殿之中没占到一丝便宜,婆竭罗龙王一定也在找寻着疏影的下落,疏影年幼成名,自诩轻狂,无论婆竭罗龙王如何处置,都会伤到她的心,作为朋友,不能不闻不问。”
英招抬头看着眼前挺立的云中君,气若松竹,美如冠玉,无论从什么方面来说,他都自愧不如,英招哂笑着摇着扇子,试探地问,“云中君,倘若我有一日也这般,你可也要好好护着我。”
“哪次没护着你?就说上次你被蛇蛟”
英招连忙打断,“得得得,别提那事。”
云中君此时心情凝重,不想与英招玩笑。
英招接着说道,“那你打算如何?”
“若是疏影回龙宫或者去帝都,都要遇到,岂不是危险,所以,我想把人引开。”
英招皱眉,立马洞察了云中君的心思,“你想化作疏影的模样引开那些督法卫?”
云中君略微点头。
“可那督法卫少说百人,万一被识破,那你可就无法从此事之中脱身了。”
云中君脸色坚定,“我的实力,不可能被识破,因为从前的懦弱,我已经失去过挚爱之人,不想再失去了。”
英招自然对云中君的过去了解甚多,知道疏影与那女子神姿相仿,甚至,连此时的境遇也是如此的相似,又是一场天庭追罚,可那女子已经逝去,云中君为了那女子舍弃仙职,弃身与云暮崖,看来云中君是想将之前所有的遗憾都补偿与疏影。
英招微微低头,把玩着手中的玉骨折扇,叹着气,“现在知道神职的重要了吧?百年前你可是天庭之中以一柄长剑击退魔族巫彭的三千魔兵,若是你肯,现在私用仙职调遣天兵,不在话下。”
云中君面色不改,但不可否认英招所说有几分道理,百年前的事情再次回应在脑海之中,他所爱的女子拉着他的手,祈求庇护,可是他犹豫了,等下定决心时,她已经死去。
“又有何妨?”云中君轻轻扫一眼英招,转身向门走去。
门吱呀打开,白光合着风雪飘入,木屋之中顿时透亮,风和雪挤进屋子之中,就算有着真气护体,也微微闪过一丝丝寒意,英招打了一个寒颤,终于收起了扇子。
出门而去的飞琼一身月白长衣与雪融为一体。
云暮崖从未有过这样的人间,飞琼不免动颜。
经过与英招的交谈,记忆顿时涌现在飞琼的脑海之中,
有些记忆宛若在身体之上留下的伤口,受伤之时的血肉模糊,是最直接的伤痛,一碰就痛,无论在做什么,隐隐的痛感都在提示着,那里有一个伤口,时间久了,伤口慢慢愈合,可以被长袖遮盖,表面看着毫无异处,但是一旦被触碰,就立刻痛得宛若才受伤之时。
时间再久,没有了痛,只有痒,再往后,就变成了伤疤,一旦撕去伪装,狰狞的伤疤便浮现出来。
三百年过去了,飞琼自己都不知道,这个伤口是在慢慢愈合,还是已经结痂,还是已经变成了伤疤。
直到命运的指引,紫竹林间他遇到了一个少女,吹笛御云,身影恍若,他的心顿时漏了几拍,失了神,飞琼再次清醒的告诉自己,这不是阿瑶,一时间,风云骤起,直直冲向他,飞琼被拉回到百年前的相遇。
与他从前告诉疏影的不同,飞琼对疏影撒了谎。
雪花飘落,飞琼的脚印随着雪的纷飞很快被掩埋。
三百年前,他曾是西王母第九子玄秀真人之徒,修习剑道,天资卓绝,五百年飞渡为仙,位列仙班。
飞渡为仙者向来不缺天资卓绝或者身世不俗之人,更别说他的身份在天庭之中不算尊贵,处于中下,可他是个例外,剑道卓越之外,兵艺超凡,飞升之后,不出几年便被大将军任为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