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孙玉香的荒唐质问,张戊寅无惧。“我和魏春芳是在搞恋爱,根本和流氓行径不沾边!”他仰起头大声说。
“搞恋爱?”郑成喜接上了话,他嘴角一抽搐,“被俺在草垛空里捉了奸,就开始说是搞恋爱了,以前没被发现的时候咋不说?”
“这是自由,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并不需要大张旗鼓地宣传。”张戊寅丝毫不软。
“自由?”郑成喜哼哼一笑,“就算是自由,但毛主席说过,凡是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就是耍流氓!”
“谁说我们不结婚?!”
张戊寅的反问,令郑成喜措手不及。
“轰”的一声,一个巨雷在南大场上方炸开,震得在场的人头皮发麻。抬头看看,黑云翻滚起来,大雨真的就要来到了。
人群中谁喊了一声要回家收被子,立刻引起一阵骚动。
郑成喜一看阵脚要乱,赶忙先发制人,说不能让革命群众因为受流氓分子牵连而淋雨,今天的批斗暂且到此,日后看情况再继续。
近千号人,“呼啦”一下作鸟兽散。
郑成喜对张戊寅、魏春芳还有赖光荣说,批斗的事还会进行下去,只要有需要,他们就脱不掉干系,照样还会被押上审判台。
回村的路上,天空竟然放晴。
张戊寅和魏春芳肩并肩走在一起。张戊寅说,现在看来必须马上结婚办喜事,否则郑成喜肯定会抓住不放。
“结婚的话,要村里开证明,然后去公社领证,恐怕郑成喜不会同意把证明开给我们。”魏春芳很坚定,“不过我们可以先把喜事办了,证明可以后补。”
“不少人结婚都没拿证。”张戊寅点头道,“就照你说的,先把事情办完,让他郑成喜和全大队的人都没话说。”
村中,巷子口。
大青石上,张本民还坐着,他不敢去南大场,只是在这儿等。
张戊寅老远就面带微笑,招起了手,“嘎娃,回家喽!”
张本民欢快地从大青石上蹦下来,飞快地跑过去,“爹,俺就知道没事,郑二孩他们说你是流氓分子,纯粹是放屁!”
“对,不要理睬他们。”张戊寅把张本民高高地举起来,轻轻放到肩膀上。
坐在肩膀上的张本民,夸张地甩开膀子,很骄傲,“爹,今天你回来得真晚,没赶上吃早饭。”
“早饭就算了,直接吃午饭,有好吃的!”
“好吃的?”
“对。”张戊寅指指身边的魏春芳,“嘎娃,今天我要娶你春芳姨,以后她就是你妈,高兴吗?”
张本民睁大眼,使劲点着头。
进了院门,张本民兴奋地把这喜事告诉了奶奶。
奶奶知道张戊寅没事了,低头抹了把眼泪说,笑着道:“儿啊,不用找个媒人?”
“不用。”张戊寅微微一笑,“在一起吃顿饭就成!”
就是这么简单。
中午的饭桌上多了两个人,魏春芳和童海青。童海青下放到岭东村时,被分配住在魏春芳家里,魏春芳没把她当外人。
吃过饭后,张戊寅带着魏春芳到四周邻居家走了一趟,发了喜糖,说他们结婚了。
婚,算是结了,但魏春芳还住原来家里。
张戊寅家房子太小,魏春芳过来住勉强可以,但还有童海青,让她一个人住原来的房子,魏春芳不放心。
张戊寅和魏春芳结婚的消息,在村里很快传开。郑成喜懊恼得直拍大腿,本想打压一下张戊寅,没想到还促成了他的好事。
“红眼不?”郑成喜的老婆罗才花知道他的心思,“这下可不好去瞟门了吧。”
“臭女人你尽管瞎说,这事传出去还了得,想不想过日子了你!”郑成喜有点恼羞成怒,拍着桌子站起来,“哼,张戊寅和魏春芳结婚,俺看是瞎结婚!他们还没到俺这里来开证明,咋到公社去领证?”
“不领证就不能结婚?”罗才花咕哝了一句,“咱大队没领证的不多了么?”
郑成喜鼻孔喷张,“不领证就是没得到政*府同意,非法,是非法的。”
“你管人家非不非法。”罗才花提高了声音,“先管管金桦的事,他被嘎娃推到路边沟里,额头磕破了。”
“还有这事?!”郑成喜一下怒目圆睁,“金桦呢?”
“跟建国去外婆家了。”罗才花道,“其实也没啥,就是破了点小口子,已经到药房包扎好了。”
“日他娘的,那个小野种,胆大的要上天!”郑成喜咬了咬牙,嘴角泛起一丝坏笑。
郑成喜直接找到了张戊寅,告诉他必须得承认流氓行为。
张戊寅见事情来得蹊跷,便问为什么。
郑成喜说嘎娃把金桦的头给打破了,事情很严重,追究起来那可不轻,他明显是带着复仇的倾向。
张戊寅笑了,说小孩子在一起难免会磕磕碰碰,如果是嘎娃错了,他会登门赔礼道歉并赔偿损失,也会好好地教育孩子改正错误,但是,用不着小题大做,更用不着上纲上线。
郑成喜哼叹了一声,“张戊寅,你甭大大咧咧不当回事,要治你有的是办法!”
“你这是在公报私仇吗?”
“不是,俺是在肃清革命队伍中的不良分子!”郑成喜阴阴地笑道,“从明个儿起,嘎娃就不用到育红班上课了,在家好好反省认错!”
“嘎娃只是个孩子而已!”张戊寅着急了。
“孩子也是人,就得从小教育好。”郑成喜咬着牙根,“革命,要从娃娃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