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本民小小地质疑、询问了一下,立刻让会计不耐烦起来。“让你开户你就开,甭啰嗦,要不拿不到钱啊,回去你老板一生气准弹你脑门儿!”她有点不耐烦地道。
张本民一看这架势就明白了,无非是未岗乡的农信社想增加用户量而已,哪怕只是用一次,那也算是个用户,所以就跟乡里通了气,但凡有款项,都得从乡里农信社的户头上走。
好吧,这也是无所谓的事。不过转念一想,去农信社开户后回来,再按照账户号填单子,完后再去农信社完成拨付落实,时间有点来不及呐。张本民有点懊恼,那明天不还要耽误时间来一趟么,怎么办呢?
张本民想了想,觉得只要讨好面前的会计,让她高兴了,兴许就能直接用他已有的账户来划拨。“哎哟,大姐一看就是练过的!”他瞅了瞅会计面前的单子,立刻夸奖起来。
“练过?练啥啊?”会计一时明白不过来。
“练字啊!”张本民指了指单子上的笔迹,“瞧你写的字,既有力道,又有柔性,如果不是练过的,那说明你在这方面天生就有灵性!”
“真假的啊。”会计伸了脖子,仔细看了看单子上的字,“俺看也就一般吧。”
“谦虚了,你太谦虚了。”张本民摇头笑着,“来,你仔细听着,先看你字的结构,并没有按照传统的构架安排,而是自成一体,形成了独一无二的特色。再看你的笔锋,虽然看不出啥起势、落势,那是因为你把笔锋都巧妙地藏了起来,也就是大巧若拙!”
“哈哈……”会计大笑了起来,而后冷着脸哼声道:“一边儿去吧,你以为俺傻是不是?自己有几把刷子自己还不知道?你以为夸几句俺就飘了?”
张本民一看,奶奶个熊的,不凑效啊,是不是夸得有点过了?这不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嘛。
然而,也就是眨眼的工夫,会计“嗨”地一声又笑了,道:“不过嘛,你的小嘴还是说得让俺高兴!”
奶奶的,这剧情反转得有点快。到底是女人,就喜欢别人夸好,哪怕明知道对方的话不一定是真的,照旧能找到一定的满足感。
张本民一看有机可乘,忙道:“大姐,你看能不能就把钱转到俺已有的账户上?否则等俺去你们乡街上把户头开了,再回来填单子,再去落实转账,今个儿恐怕就来不及喽。俺嘛,毕竟离得远,来一趟并不容易。”
“哦,你不是本乡的啊。”
“不是呢,如果是的就好了,也不急于一时半会的。”
“哎呀,你不知道,咱们乡的农信社领导,跟乡大院里领导熟悉,暗中约定了但凡出款项,都必须到农信社去开个户。”会计为难地道,“如果俺把钱转到你已有的农信账户上,万一领导看单子时注意到,俺不就有小鞋穿了么?”
果然是那么个情况!这也就难怪了,眼前的会计处在这工作岗位上,确实有难言之隐的无奈。“好吧大姐,俺知道你的难处了。”张本民点点头,“那俺先去开户,实在来不及的话,就再来一趟是了。”
“要不……”会计皱起了眉头,“唉,算了,俺开张支票给你吧,不过只能到咱乡农信社兑换。”
“行啊行啊!”张本民喜出望外,“那可真是感谢大姐了!”
“感谢就不用了,你甭埋怨大姐就成,其实都是没办法的事,俺也不能当出头鸟是不?”
“明白的,大姐,俺真的是打心底里感谢你。”
“行了,你赶紧去吧,现在来得及。”会计把开好的支票递给了张本民。
张本民伸手接过,再次致谢,然后出门飞奔去农信社。
农信社的工作人员倒是比较爽快,接受业务办理的过程没有任何问题,毛病就出现在现金柜里没钱了。
一个农信社,连四千五百块钱都没有?张本民开始以为工作人员在开玩笑,后来才确认是真的。农信社的一个副主任过来解释,很不巧,昨天县社来提走了前段时间的存款,留下的备用现金,今天又被取走了几个大单子,导致现金真的不够。
面对解释,张本民还是相信的,运气不好还能怪谁?再跑一趟就是。
走出农信社,运气转了一点,吴信中风风火火地来了。“俺这紧赶慢赶的,还真是赶上了!”他气喘吁吁地说,“财务说给你开了支票,咋样,钱拿到了吧?”
“唉,农信社没钱了,还得再来一趟。”张本民苦笑着。
“都被取光了?”吴信中一愣,“你还甭说,这种事经常有。唉,要是俺早点把字签了,估计就不会这样了吧。”
“这谁都不能怪,只能怪运气不好。”
“那,你就再费点事,再多跑一趟吧。”
“一趟无所谓,就怕又遇到啥意外,还是白跑。”张本民寻思着道,“要不这样,你帮忙取一下,那样就能保证俺再跑一次就可以了。”
“俺帮你取?”
“是啊,俺把支票交给你不就得了么。”
“这……你放心?”吴信中有点不相信。
“这有啥,区区几千块钱,多大点事儿?再说了,你堂堂一个公路站站长,难不成还会为了几千块钱做手脚?那你可就真看轻你自己了!”
吴信中听了这话,感到被充分信任,很是感触,他使劲抿着嘴,紧闭眼睛,低头摇了摇,重重地道:“唉,俺真是一时糊涂!当初跟你砍个啥价呢!结果是出力不讨好,还让你这样洒脱通透的人吃了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