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外。
月黑风高。
苏翎瞧着不太高的墙头,摩拳擦掌。
上次钻洞被人家瞧着的时候,终归还是不大雅观,有失脸面。
这回她高低不能像上次一样丢人了。
还是换个路线吧。
苏翎纵手一翻。
好在这副身子还算灵巧,她径直就攀上了墙去。
竟然挺容易的。
苏翎正沾沾自喜想往下跳的时候,却忽然发觉衣裙好像被外墙的什么东西挂住了,挣也挣不开。
若是生拉硬拽的话,恐怕衣裙都会撕开。
“……”
苏翎默默在心里骂了一句。
想要个体面就这么难吗?!
苏翎轻轻扯了一扯,发觉这裙子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被刮住,让人有些进退两难。
若是回身跳下去,恐怕也会被撕开。
苏翎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顾府还没熄灯的内室,高声大喊。
“顾大人——”
“顾大人顾大人顾大人——”
凄厉的声音在寂静的长夜之中格外清晰。
昏黄内室之中似有身影晃了一晃。
没过片刻功夫,便有人走出了内室。
他身穿一袭浅色里衣,身披墨色外袍走了出来。
月影融融,衬得男子侧脸轮廓分明,冷隽昳丽。
苏翎一喜,朝他招了招手。
顾昭看见立在墙上的女子,身形顿了一瞬。
女子面上的笑意带着几分僵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顾昭气笑了。
“出息了苏小姐。”
苏翎也觉得自己的出场方式挺特别,轻咳了一声,意欲缓解尴尬。
“我这不是勇于尝试吗。”苏翎抿抿唇道。
“……”
“行行好吧顾大人,你先把我整下去成不成?”
苏翎坐了半晌墙头,觉得晚风有些孤寂,百无聊赖地晃了晃腿。
顾昭看了她一眼,轻飘飘道,“能上去,下不来?”
“我裙子被刮住了!”女子张牙舞爪道。
那神情像是在说,“要不是裙子被刮住了,谁找你啊?!”
顾昭沉默地瞧了她半晌。
忽然有点想就让她在这墙头上待着了。
镇个宅,也不错。
“哎呀求求你了顾大人!”苏翎向来能屈能伸,双手合十在面前,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夜里风凉,我冻死了!”
顾昭冷笑一声。
都快六月了,还风凉呢?
不过终究是拗不过她,顾昭撑手上了墙坐在她身侧,去帮她解被刮住的裙子。
苏翎心下感叹,身形高大还是有优势的。
见他侧脸轮廓冷硬,苏翎没由来地就生出来几分逗弄心思,开口道,“哎唷顾大人,你翻墙也挺熟练的哈,不是第一次吧?”
顾昭刚解开了她被刮住的裙子,手还没放下,淡淡看了她一眼,“还想下去吗?”
苏翎从这眸色之中读出了几分威胁意味。
生怕他又给自己挂回去,苏翎默了默道,“想。”
女子见他放下手,又朝他眨了眨眼。
“又怎么?”
“你来都来了,给我一起带下去吧。我跳下去,挺费劲的,万一受伤了,还给你添麻烦是不是。”苏翎指了指距离不算远的地面,说得十分自然。
“来的时候你倒没想这些。”顾昭冷声道。
“不是有你吗……”苏翎小声嘟囔了一句。
这话声音虽小,却完完整整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那语气像是带了几分熟稔又自然的依赖,听得他心头一动。
他没再说话了,薄唇抿了抿,侧脸的轮廓在月色下柔和了几分。
“过来。”
苏翎听话地朝他身侧蹭了蹭。
熟悉的焚香气息清清淡淡,许是闻得惯了,竟让人有说不出的安心。
他伸手揽过女子瘦削的肩,夏日衣服清凉,他的指尖无可避免地接触到她的肌肤。
滑腻的触感让人心头生燥,顾昭下颌绷紧了些,带着她跃下了墙头。
苏翎稳稳地落了下来。
从前知道他患病后给他查体她便心中惊讶。
照理说这样的病人应当身材瘦弱手无缚鸡之力才是,可顾昭显然不是。
他应是自幼习武才能有这样的身手,可旁人练就一身武艺尚且困难,他从前日咳夜咳,又怎么能做到?
“你是天赋异禀吗?”苏翎心中好奇,开口问道。
“什么?”
苏翎扬了扬下颌,示意他将她带下来轻轻着陆的本事。
“不是,”顾昭行在她身侧,步伐从容平静,“我从小身子就比旁人弱,旁人八岁便可拉大弓,我不行。”
“那你为什么……”苏翎有些迟疑。
“旁人一日习武四个时辰,我便习八个时辰。旁人挥剑五百次,我便挥剑一千次。对旁人来说,武功只是比输赢争意气,对我来说,没有能逃出生天的本事在身,丢的就是命。”顾昭语气云淡风轻。
苏翎怔了怔。
她是个医者,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患结核之人的身体底子。
他自幼所习的武绝不止像他口上所说的这般轻松,日日夜夜都必是在煎熬痛苦之中度过才能换得如今这般体魄。
和他不同,苏翎自幼便是个天赋性选手,虽然也没有父母双亲,但是好在学什么都快,闯这天下也快,没历经过在诸多苦难之下背负血海深仇的生活,却还是感同身受到了一丝苦涩。
她努力牵唇笑了笑,道,“好在你从前那般勤勉不曾松懈,维持了不错的身体底子,要不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