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听就知道是看柳承恩不顺眼了。
也对,毕竟,这位可是险些成为榜眼的梁思明!
原本的会试第二,却成了殿试第四,被点为了二甲的头名。
从一甲掉落至二甲,梁思明心中如何不恨?
可当时众目睽睽之下,就是他自己过于怯场,从而失了体面,倒也怨不得旁人。
可他不这么想呀!
不管他是上榜还是落榜,这些都是皇上的恩赐。
他不敢将怨气往皇上头上撒,自然就得找一个出气筒了!
显然,中了探花的柳承恩,就成了他想要发泄不满的对象!
如果他表现地不是那么好,那么自己榜眼的位置也就不会保不住了。
说到底,还是这人太想要表现,不给别人留余地。
“有些人呐,就是不够安分,总想着出人投地,早得圣眷,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
这话听着酸不溜丢的,不远处的柳承恩也只是淡淡一笑,未做什么的回应。
安崇明过来找柳承恩蹭点心,正好听到了这么一句。
“哟,我们柳大人这是又做了什么好事惹人生妒了?不好不好!柳贤弟,这被皇上召去说话,不都是皇上的意思吗?难道咱们做臣子的,还能替皇上做决定?这可是大不敬的呀!”
这话明着是在说柳承恩,可是实际上却是在回怼梁思明呢。
这么酸里酸气地说别人,也不好好想想,这一切都是圣上的意思,是旨意。
哪里是别人能随意污蔑的?
而且刚刚梁思明的话若是再被人过分解读的话,那就是他有意在揣摩圣意,这可是为官之大忌!
虽然为官者都会琢磨皇上的心思,可若是拿到了明面儿上来说,皇上心里头可是绝对不会好受的。
梁思明的脸色白了白,看到周围同僚们不善的眼神,灰溜溜地走了。
安崇明落坐后,自顾自地拿起一个鲜花饼就吃。
柳承恩无奈摇头:“你理他作甚?平白地得罪了一位同僚,小心以后他再找你的麻烦。”
“我怕什么?他自己没能保住第二名,这能怨别人吗?他当初在殿上的表现,早就忆已经传地沸沸扬扬了,现在故意说这个,不就是把所有的错处都往你头上推?”
“行了,不说这个。刚刚王大人过来了一趟,让我们帮着整理一下先帝时的一些诗作呢。”
“哪个王大人?”
“我的顶头上司,王侍讲呀。”
侍讲是官职,正六品,比柳承恩高两级呢。
“只有你一个人整理?”
“怎么可能?听说是上头要地急,不仅要整理出来,还要抄录好,是要呈到御前的。”
“哦,那你赶紧吃,吃完了赶紧干活吧。”
柳承恩笑地有些坏,“那个,因为人手不够,所以我跟王大人推荐了你,你的字好看,正好,我们一起帮着抄录。”
安崇明瞪眼,“柳承恩,你这是害我呢!我自己手头上还有一大堆的事情呢。”
“行了行了,你那个又不急,大不了弄完了这个,我再帮你。我们现在是同僚嘛,互帮互助。”
安崇明听到他愿意帮自己的忙之后,这心情才稍微好一些。
不过,总有一种自己被坑了的感觉。
这样平平淡淡地又过了半个月之后,在帮安崇明整理经史子集的柳承恩被王大人叫过去了。
柳承恩一眼就瞧见了一位在勤政殿里服侍的大太监。
“柳编修,这位是王公公,皇上派他来接你进宫的,快去吧。”
柳承恩一脸懵,“大人,这,这下官进宫所为何事呀?下官是否得准备一下?”
王公公笑道:“柳大人不必担心,皇上只是想要召您进宫说说话,也想关心一下民生问题。”
提及民生这两个字,柳承恩的嘴角就僵了僵。
自打那次殿试时他屡次提到了民生后,但凡是官员们提到了这两个字,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柳承恩。
不仅如此,在翰林院,几乎是天天拿着这个梗来打趣他。
害得柳承恩用饭的时候都不敢离开自己的工位。
“大人请吧。”
柳承恩无奈,心里头则是略有些担心,当官有什么好?
还总得琢磨着皇上的心思。
琢磨对了倒还好,兴许能升官加薪,可要是琢磨错了,那不仅仅是丢掉官帽的事情了,还极有可能会掉脑袋的!
柳承恩越想,越是觉得自己可怜了。
皇上没在勤政殿里处理政务,倒是在御花园里歇着呢。
至于柳承恩,一路上被人带着七拐八弯的,总算是到了地方。
“微臣柳承恩,参见皇上!”
“免礼,进来说话吧。”
“是,皇上。”
柳承恩进了亭子,皇上身后站着总管太监德宝,其它人都退守亭子二十余米的位置,可以保证不被他们探听到皇上和他的对话。
“柳卿呀,朕知道你出身乡野,这国计民生,自然是先以农为首。民以食为天嘛,只是,如今我大兴朝农田不少,却是人丁不旺,你可有良策呀?”
啧,来了!
什么叫找他说说话呀,这就是给他挖坑呢!
他只是一个翰林院的编修,这种政务,哪里是他能说得明白的?
正想着如何应付过去,就听皇上又说了,“朕不急,你好好想想。若是不能说明白了,朕看你这个才子的名头也别要了。”
柳承恩的脸色一变!
威胁!
这是**裸的威胁!
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