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唐家的那些人了,就连刚刚吵着要赚钱法子的路人都心中一凉,看这小丫头的目光中充满惊恐。
唐幼娘见唐老太和那几个宗家亲戚还坐在木料边上,没有离开院子的打算,试图将斧子拔出来,却拔不动了。她放弃了斧头,跳下木材堆,跑到公输坊那阿福叔身前,一把抢走了他的锤子。
木匠:“哎?!”
“啊啊啊啊再让你欺负我——”唐幼娘抢到锤子后立马转身朝唐老太冲去,嗓音因为过于恐慌激动,声音变得又尖又细。
唐老太还以为这丫头得了失心疯了,嘴上狂骂着,一骨碌从散落的木材中爬了起来,朝院子外跑去。院子里那些唐家小辈都翻出了篱笆,围在破屋外的人群生怕被误伤,瞬间空出好大一片空地。
唐幼娘挥舞着锤子,却没去追唐老太,而是跳上木柴堆,用锤子砸着这些在村民眼中价值昂贵的木头,发疯似的哭喊着:“就因为我们年纪小,你们就欺负我们?!为什么我们几个小的,不能赚银子,不能有自己的东西?从小到大,我们有的所有东西,都要被你这个老村霸抢走!我就砸烂了这些木头,砸烂了都不给你!!!”
唐老太转过身,听见了她的骂声,指着她:“你这小畜生,骂谁老村霸?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就算分家了,你敢这么骂一个老人吗?我是你奶奶!”
“奶奶个屁!”唐幼娘尖声咆哮着,“都分家了你是鬼也好,是妖怪也好,就不是我奶奶!”她怒向胆边生,跳下木材堆,举锤冲出院子外,指着她,大声控诉道,“我娘那么好的人,都是被你给逼死的,你天天不让她睡觉,要她干活,大冬天里我们吃不饱穿不暖,但那唐状元就可以穿丝衣,在学塾里读书!为什么豆儿不可以?为什么过年的时候,家里连小菁姐姐都有新衣服,就我们没有?!”
“你们这几个偷懒的还偷吃的,还想要新衣服?!”唐老太见她翻起了旧账,开口想骂。
“你闭嘴!”唐幼娘举着锤子,冲过去朝她挥舞了一下,吓得唐老太又摔在了地上,仓惶往后爬,幼娘到底不敢真打伤她,喊道,“你以前就和现在一样,找这种荒谬的理由迁怒我们,剥削我们的银子,磋磨着我们干活!我们以前是好的,你不珍惜,还一直折磨我们!现在我们跟你分家了,你还要来抢我们的东西!你是老村霸!你自己数数,就数分家之后,你来我们的家里闹过多少次了?!百宝箱的银子你们都没有赔,现在又来抢木头!无论我们三个因为什么跟你们分家,现在我们都是两家人了,你们竟闯到我们的家里来,随便找这种连小孩子都不信的理由来抢我们的东西走,你像话吗?你以前还是我们的奶奶,你真的像话吗?!”
一番话用尽了全部的怒火,嗓子都哑了。她喊完后扶着膝盖,连连喘气。
平时远处邻居的狗听见动静都会吠个不停,此时不知是不是被幼娘的气势吓到了,竟呜咽起来。有人试图上来夺走锤子,唐幼娘机敏地朝他挥舞了一下,将那人吓退了。
“丫头放下锤子,慢慢说,你木头不想给我们,那可以换成别的东西来赔……”那三叔公也受到了惊吓。
围观人群太多了,连路都堵住了,他老了腿脚不利索,可不想逃跑的路上被这疯丫头锤一下敲断了骨头。
可在他印象里,幼娘这小孩子就算生气了,只要再哄几句,还是会乖乖交出银子的。
更何况这次,他们可是有断亲书作为凭证啊!
唐幼娘打断他的话,稍平息的愤怒又起,抬起锤子指着他:“请你也闭嘴!这是我家的事,轮不到你来说话!你跟我有什么关系吗?!谁家的屋子和地契是分开的?合着你们这样说,这屋子也不是你们的,这木头该是山精野怪的,是山上仙人的,是盘瓠神的头发变出来的!你们凭什么抢走?”
三叔公错愕:“哎你这个小东西怎么这般胡搅蛮缠……”他想用眼神暗示那些唐家小辈,将这十岁小女娃手中的锤子夺下来,可那几个小辈都畏惧着铁锤,不想真的上前。
唐幼娘不跟他理论,愤怒指着唐老太,喊道:“叫二伯娘……呸,那姓宋的把我姐姐买的木头都完好地运回来!不然我就去找学塾里的张夫子,叫他帮我们写状纸,告到县城官府里去!我不怕你们,我们跟捕快伯伯们关系都很好!还有景公子,卿公子,这些有钱人家的公子也会帮我们的,我不怕你们!我没有疯,我就是不让你们抢走我们的东西!这些木材都是我们的,凭什么被你们抢走?!”
喊到最后还是有些露怯,声音里带着哭腔。
宋茗正好运了第二车木料去而复返,听见这丫头这么喊着,顿时觉得不妙。
以前只有景公子,这会儿怎么连捕快和那卿公子也勾搭上了?
这卿公子她听儿子说起过,在县城中欺男霸女,蛮横不讲理,还抢人银子。唐状元好几次鼻青脸肿地回家,都是被他打的!
真没想到,这三个竟找到了这样的靠山!难道是因为柔丫头即将嫁给邻村恶少了,傍上的关系?
她当然不知道唐状元是为了得到更多银子才故意骗她的,一想到可能遭到恶霸的报复,顿时不敢再打这姐弟三人的主意了。
可这个计划又失败了,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宋茗懊恼极了,又害怕唐老太会迁怒于她。她将板车塞给唐云富,拽着唐云贵赶紧跑。
唐云贵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