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伯娘见路线不对,叫住了前头带路的杨冕,道:“又不是贼人,为何走这后门?”
杨冕搓着手,讪笑着答:“您隐瞒身份一定有重要的事要做,既然如此,何必在那群泥腿子之前露面?不如直接来这后门。那宋茗大吵大闹,我还特意给她一间后厢房,派了小徒伺候着呢!”
疯伯娘哼了声,没理他,拽着唐与柔的胳膊跟她走向医馆前门。
杨冕跑过来拦住她们,微着躬身子,这才终于说了真心话:“高人总得给我留点面子!”
若是从后院走,那些学徒只会将这件事描述成杨冕谦虚,找了杏林大家来治病救人。但若从前面走,乡亲们传出去的故事可不就一定是杨冕想听的了。说不定会说成他医术不精,不得不找了外面来的高手来医治。
疯伯娘才不管此中猫腻,绕开他就朝前走。
那小徒刚才口不择言开罪了杨冕,此时抓住机会想表现一下,就主动拦住二人。
可这必然会引起疯伯娘的不悦啊!
杨冕正想破口大骂,叫他这个无礼的小子别得罪高人,就见疯伯娘抬脚将这小子踹到了路边的杂草沟里。
那小徒滚了下去,趴在草丛里痛得哎哟直呼。
杨冕站在路边,骂着补了一脚,再回头看见疯伯娘拽着唐与柔已走远了,急忙跟过来。
唐与柔偷偷瞅着疯伯娘,心中的疑惑更甚。
如果疯伯娘真是因为隐藏身份够久了,又因为事情马上要办成,想在乡亲面前大显身手,她就没必要蒙面。
她现在想去前院暴露出医术,却又蒙着面,叫杨冕不要泄露她的身份,这行为岂不是自相矛盾吗?
她低头看了看疯伯娘拽住自己的手。
而且她就算要去,为什么非要拉着自己?这件事对唐与柔来说有莫大好处,可对疯伯娘来说,好像一点都没有呀。
难不成自己真的人见人爱,可爱到连装疯的邻居都给她面子,宁愿暴露出自己,也要帮她摆脱以后的危机?
疯伯娘察觉到打探的目光,低头瞅着小丫头:“黑灯瞎火的,丫头盯着我作甚?”
“没什么。”唐与柔摇头,又嘀咕,“你不看我,也不知道我在看你啊。”
疯伯娘瞟了她一眼,伸手揉乱了她的头发,没还嘴,然后意识到了什么,整理了一下自己乱蓬蓬的头发,摘了一根路边的草,将散发扎起。
这样一来,就没人怀疑她就是村北破屋那儿的疯伯娘了。
其实,她只是误会唐与柔背后有人罩着,看在那个人的面子上,才会顺手帮她这个小忙。
那山里头的狼群是司马煜给砍的,这刀这么锋利,刀法招式太明显。只一次或许是偶然,但唐与柔连栗色马都带回来了,这可是司马煜的专属坐骑!
由此,两人的关系一定非比寻常。
她和旁人一样,不太相信这年仅十四的小丫头,带着弟妹这两个拖油瓶,只在县城摆个投壶卖点酒,就能空手套白狼地赚到那么多银子,甚至连屋子都盖起来了!
但如果有司马煜,那就一切都说得通了。
看在小殿下的面子上,落衡没有去探究这小丫头医术的来历,也没有追问她和太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离开宫廷太久,小殿下想做什么,跟她没什么关系,现在只是顺手还而已。只要柔丫头知恩图报,总会让小殿下知道的。
四人进了医馆。
天都黑透了,这个时间不算早,但秋末冬初,出现不少染风寒的人。包括王婆子、刘阿强之类的不少人都来看病。
唐与柔还在人群中看见了胖婶。
胖婶也看见了唐与柔,有些惊讶她竟和一个不认识的女子走在了一起,还是由杨冕亲自带来的。
但两人还在闹别扭,只对视了一眼就纷纷移开目光,都没有像过去那样热情地打招呼。
原本以为宋茗被安置在了后厢房,应该得到满足了,没想到只在杨冕离开的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又跑来前面撒泼。
她这会儿捂着肚子,“哎呦”地躺在地上打滚叫唤,到处乱爬,看见学徒在旁边,就去抱住对方的脚,喊着“救命我要死了”。唐云贵和唐状元竟也参与其中,一个在心疼自己媳妇,喊着她快死了赶紧救她。唐状元则指着那些学徒,用文邹邹的话对大家喊着医馆不仁不义,草菅人命,收了银子治不好病。
乡亲们听不懂全部内容,但看唐状元的表情就能猜到他在指责医馆。
唐与柔扫了一眼这混乱的前院,转头看杨冕。
说到底,疯伯娘和她都只是医馆的外援,这事到底怎么做,还得看杨冕什么打算。
杨冕显然怒极了,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对着唐状元咆哮道:“小子给我住口!”
现场一下子安静了。
今晚的事情可真是出乎杨冕的意料,以往都是他对这些泥腿子,今个却来了唐状元这么个书生。都说唐状元是状元的命,这可不能轻易得罪,想起唐与柔这个厉害的丫头跟唐状元有仇,就想将她叫来替他赶走唐状元。
没想到,高人竟出面了。
有高人在,他也不好当面将唐与柔推出去,只好硬着头皮自己出马了。说不定摆平了这件事,将高人哄高兴了,就能让她留下来行医,给他赚银子!
杨冕骂道:“小子,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连我都敢讹?你一开始说你娘被蛇咬了,我给她喂了汤药,现在却说这药喝坏了!可别人喝怎都好好的?你摆明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