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枫喟道:“你遇到刺客,若不是受了伤怕我看见,又岂会不告而别,离去如此匆忙呢?”
仰首望着黑夜,柳枫叹了口气,天绍青从他怀里抬起头,专注地注视道:“以后不会了,我还要加倍小心,也不会这么任性了……”似下定决心一般,坚定了想法,正说着,柳枫已拉起她的手,笑着走下桥头。
人越来越多,不多会儿,就淹没了他们的身影。
月光似水,静影沉璧,河木村的街市一片热闹,小孩子们嬉笑追逐,五颜六色的花灯处处可见,绚丽耀目,溢彩流光,两旁人流穿梭,时而脚下又有小桥流水,淡淡的月光洒在水面,漾溢着五色斑斓,点缀整个夜空。
柳枫拉天绍青下了枫桥,一路有说有笑,各叙了分别后的简要事务,天绍青看看拥挤的人群,笑笑道:“河木村真大,来的时候,走了好久。”
柳枫此番将连日的阴霾一扫而光,十分放任她,天绍青瞅着他道:“刚刚赵铭希追赶我,我情急之下,要不是听村民说起,也不会知道柳大哥在这里,想来应该谢谢他们。”
旁边人来人往,柳枫也比较感慨与天绍青重逢,不愿在此时说起赵铭希,徒惹不快,欣然道:“这个村临近金陵,人口众多,以东、西、南、北四个村围在中央,而我们站的这一块儿位于河木村中间最繁华的地带,东西南北四村常年生产食粮、丝竹、绸缎、乐器,而垓心的人每年则会编织各色奇灯,运往各处贩卖,以此赚取银子过活,偶尔也做些小生意,这也是外面被毁,而这里依旧繁花似锦的原因。”
天绍青叹道:“怪不得他们可以在短时间内,做这么多花灯。”
柳枫肃然道:“这次被毁的村子是周围四村,中间村子并无损伤,倘若晚来半刻,只怕这整个河木村也就毁了,盗匪这么做,一来仗胆胡为,二来也有意挫大唐锐气。那些流民多半是郁郁不得志之辈,受人蛊惑,还有一部分闽国沦陷的世族,亦有马希萼旧部,都不服我朝统治。边犒全军覆没,有些家眷也心生怨愤,受人挑唆,与外来的流民连成一气……”
一语未毕,天绍青已感喟道:“还好柳大哥制服了他们,不然便可惜了这丰足之地。”说罢,冲柳枫嫣然一笑,挣开了手,走到街市一角拿起一盏灯。
柳枫笑着走了过去,立在她身后,看那灯做工别致,莲花为底,周围有丝屏缠绕,绘有形态各异的仕女,窈窕地摆弄身姿,灯盏的上端,伸出四个龙嘴,垂下缤纷艳丽的丝絮,煞是好看。
她举起那灯,转头朝柳枫问道:“柳大哥,这个好不好?”
柳枫点点头道:“既然喜欢,就买了吧!”不容分说,自袖中拿出一钉银子,也没问价钱,递于小贩。
那小贩欲要找零,柳枫摆了摆手。
两人刚转过身子,就见到行人手持灯盏向前奔走,成群结队的。
天绍青疑惑道:“发生了什么事?”
本是自言自语,谁知那小贩将这话听入耳里,好心道:“姑娘有所不知,我们这儿有个习俗,每逢放灯时节,只要去前面的醉心湖放河灯,对月色潜心许愿,便可事事顺利,心想事成。”
两人这才留意到河灯的特别,状似荷花,小巧精致,可托于手心,柳枫又朝旁侧卖灯的摊位瞥视,见大伙都买这种河灯,顿有所悟。
天绍青悦然道:“柳大哥,我们也去看看吧!”
柳枫无有拒绝,与她一同往醉心湖走,一路上,天绍青时不时望望手里的灯。
柳枫见她心性天真,也不扫她的兴,待到醉心湖,岸边早已站满了人,时而蹲下身子,将灯放于湖上,双手合十,闭起眼睛,虔诚的许愿。
由一些细碎的念叨声可知,大家都在祝愿河木村死去的亲人。
天绍青不免受到感染,也蹲下来,将手里的花灯顺水流放。
别看柳枫在江湖上特别骄傲,但对于寻常的百姓却没有杀气,反而天绍青做这些时,他分外放纵,接着两人又沿湖畅行。
这醉心湖宽阔,那头有哭泣之声,祭拜之人,这头就不见凄惨景象,举目四望,一片静静的湖水,不远处,还有许多小摊,女,台下驻留着几抹孤寂的身影,不时传来阵阵笑声。
柳枫与天绍青看一会儿,行一阵,最后在一个皮影摊前停下脚步,演皮影的人同时操耍七、八个影人,小小的戏台,影人枪来剑往,上下翻腾,耍的原来是武林格斗场面,热闹非常。
那操耍皮影的人,音韵缭绕,优美动听,又能忽男忽女,根据故事背景,随时改变声腔,可激昂,可缠绵,动人心弦。
此刻正是一男一女对戏,那情景先是缠绵,后是争争吵吵,男女主角逗弄不绝,引得天绍青噗嗤一声。
忽而那女的飞天遁走,嘴里念念有词,说要隐身变形,不让男的找到自己,以作惩罚。加上操耍之人活灵活现的技艺,天绍青差点笑弯了腰,倒在柳枫怀中。
柳枫也面色一悦,难得这般好心情,拉过天绍青,又朝前走。
明月当空,晚风习习,月光似水般倾泻于树影婆娑中,湖畔边,枫树摇尾摆姿,片片叶子垂撒下来,好似窈窕的姑娘在熟睡。
柳枫止步湖边,张望了片刻,倚上树干,几丝清风徐来,吹走几片枫叶打着旋儿地落在湖面,荡起一圈圈波纹。
猛在这时,一艘诺大的观景船破开波浪,停在水平线上,抬头可见船头高高挂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