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枫当即在李裳面前一丈处撩衣跪下,行揖到地,语声锵锵道:“是的,夫人!”
李裳心里闪过一丝欣慰,喃喃自语道:“人虽在江湖,但是你果然是个读书人,一定不会委屈我们青儿。”
她这番意思却是读书人对男女之事素来深受儒家思想熏陶,一般较为矜持羞涩,也即是依照礼法循规蹈矩行事。
若是未曾定下终身,终究难以放开胸怀提前做出男女越轨那等事来。
事实上,柳枫的确如此,他内心深处不能敞开地逾越礼教,尤其是天绍青没有名分的情况下,所以感情越是深厚,他反而会越害怕看到天绍青,常常彷徨不定。
但情爱之间,愈是躲避,思念愈甚,因而他经常感觉无法克制自己的理智,这使得他极度苦恼。
又因其母亲凌芊那凄凉的一世,使他常常被恐惧所笼罩,觉得自己抓不住感情,这样一来,他更不敢轻易和天绍青有肌肤接触。
所以李裳这句‘果然是读书人’是一语中的,直接戳中他的心事。
柳枫当下极为尴尬地别过头,目光随之拉了下去,随意瞟着院落。
李裳遂道:“我不希望我们青儿受到伤害,我这辈子对不起她,希望你娶她过门之后,能够善待她。”语气一顿,转问:“我问你,为了青儿,你一路来长安遭遇数重险阻,几经生死暗算,这一切凶险,如果你一早知道,你还会带她来么?”
柳枫凝视着她,郑重点头。
李裳又问:“你现在知道了这一行如此凶险,沿途之上被人设下重重埋伏,而你不过是为了青儿跟着你有个名分而已,这既不像你报仇可以令父母瞑目九泉,也不似你征伐天下可以满足自己。报仇和天下,就算凶险,你也非做不可,因为事有所值。而你这一趟出来,却是只为青儿正名,如此之事,江湖上诸多的后生若与你一般境地,恐怕早是行其好事,不言婚嫁,直接过门。你这般做法,在别人看来,定会认为你愚不可及,我问你,你后悔吗?”
柳枫抬起头,异常坚决地道:“我这一生从来不做令自己后悔的事情,只有想和不想,没有害怕,更不后悔。”
李裳与天倚剑不由一起微笑,天倚剑感慨地道:“青儿总算没有看错人。”
李裳转过头,斜仰着天倚剑道:“可以给他们成亲了。”
天倚剑双手抚在她的肩头,温柔地望着李裳的眼睛,道:“这几日,你一直念着此事。”
李裳道:“是的,我一直在等!”他们之间的默契,二十六年来,早已不需要过多的言语,眼神和神情已经足以明白对方的所思所想。
天绍青连忙道:“娘可以去金陵,我和柳大哥一起向你和爹敬茶。”
李裳面色一暗,道:“娘不想去金陵,太远了,娘没有多少时日,走不了那么远。”
天倚剑面现忧色,转向天绍青看了一眼,目光又落在李裳身上,顺势接下话道:“既然他们都来了,过两天,就把这事办了,你看好不好?”
李裳欣悦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