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铭希日前中毒,并未因苏神医医治而好转,先前尚可勉力行走,如今寸步挪移不得。
他的情况与李裳颇为相似,仅有的区别,只有手臂可以灵活罢了。
兄弟二人方露出脸来,眼睛便紧盯着天倚剑等人远去的背影。
赵铭锐猛然收回目光,转问赵铭希:“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赵铭希目中冷光逼人,虽沉吟不语,却满脸愤愤。
赵铭锐微责道:“你都看到了,天倚剑为了他夫人,放弃侠义本分,接纳柳枫,甚至不计较柳枫曾带给沈家的过失。”
有一次,沈无星与天绍琪在王府一处角落交谈,谈话的内容正是柳枫泄露天名剑之事,因而被赵铭锐听去。
虽然在天倚剑与李裳面前,夫妇二人隐瞒了实情,但赵氏兄弟却并不知情,因而赵铭锐方有此一说。
赵铭锐自顾接话道:“因为什么,因为他是皇族,所以他犯的过错,天倚剑他们也可以统统不计较。在他们眼里,你我又算得了什么,咱们玄天门又算得了什么?”
他极力冷哼一声,道:“李存勖得天下而李唐荣耀,在李唐,那柳枫是皇孙,在沙陀族,他仍然是皇孙。他身份尊贵受人拥戴,可是我们一样是羯族皇裔,天倚剑如何对待你我?”说着,转目看着赵铭希道:“我们屡屡向天倚剑提亲,诚意相待于他,他却视你我如粪土。沙陀人一向有其残忍的本性,可那柳枫杀人却被他们正派人士当做神明,而他们反过来指责我们羯族残暴,视我们羯族为匈奴的奴隶,与当年的匈奴人一样,不将我们当人看待。李存勖荣耀,当年我们羯祖石勒奋起反抗,消灭匈奴政权,统领天下,我们何尝不是同样荣耀?”
赵铭希显是被这句话感染,寒声道:“大哥,我不服,我不服他!”
赵铭锐盯稳其弟,续势接下话道:“我们不是好人,那柳枫最多与你我是同类人,我们费尽心思奉承天倚剑,天倚剑将我们拒之门外,如今那柳枫轻而易举就拿走一切。铭希,你现在知道了你上次放走她,是多么愚蠢了吧,如果那时候不给她输功逼毒,将她留在你的身边,哪有如今的场面?”
话锋顿了片时,冷瞟赵铭希嗔道:“你看看,你现在受伤,他们何曾括你喜欢的那个丫头,她肯看你一眼么?又何曾同情过你的付出?”
这句同情顿使赵铭希心中一痛,强撑着道:“同情只是施舍,我不需要人同情!”
赵铭锐盯着他冷笑:“说的这么轻松?那你还想着她干什么?”
赵铭希被戳中痛处,讷讷道:“大哥,我——”与其兄目光对视,低下头道:“你和长老说得对,这个世上,有些东西,要到手,不用点手段,只有自己吃亏。”
赵铭锐猛地移开目光道:“算了,经过这次,以后做事考虑周全些,不要做得不偿失的蠢事。”
二人说完,见时辰已晚,再无多留,带着忿忿与不满去了前厅。赶到的时候,里面已是座无虚席。
彼时,把酒言欢,推杯换盏,王妃李恒简的笑声与宾客们奉酒声掺在一起。
与王妃一桌的是:玉柳庄秦琅与秦笑师兄妹,清居苑李征,苏视忠神医。这李征身体虚弱,喝酒之余咳声不绝,引得秦琅极不尽兴,反倒是那秦笑小姑娘举杯豪饮,酒量惊人,倒让王妃李恒简在一旁频频娇笑。
至于王府一些宗亲则与王妃同桌而欢。
赵铭希目光所掠,只见天倚剑夫妇与天绍青坐在中央一方八仙桌前,旁边坐着柳枫,华山派傅玉书及清平师兄弟二人,上官无忧则与傅玉书正在低声交谈。
余下宾客则各自择席而坐,众人相互奉酒,一时间,厅里气氛高涨,十分热闹。
赵铭锐好不容易瞅到清平旁边有个空位,立刻将其弟赵铭希推了过去。正要坐下,一旁的清平猛然将箸子扔在桌上,愤然起身道:“无耻小人,今日这个地方有你们没我。”说罢,就要转身离去。
傅玉书连忙将他拉住,微声劝道:“大师兄,消气,消气。”
清平却一把将傅玉书甩开,呛的一声,拔出腰身寒剑直逼赵铭锐。
赵铭锐直视他道:“想讨回你们华山那笔债?好,本门主成全你。”
清平目光冷寒,凛然叫嚣:“那阁下还等什么?真英雄,现在就出去和我一决高下。”
傅玉书大惊失色,强行抱住清平手臂将他按住,道:“大师兄,这一剑不能比,不能比呀,请三思。”
清平面色微红,喝过酒的他已有些醉意,哪肯听劝,傅玉书这一做法让他恼意更甚。
当初华山血战,赵铭锐带领玄天门将华山搅得天翻地覆,昔日的仇和恨,又岂能使清平忘记呢?
当日赵铭锐如何击败他,他如何狼狈,记得清清楚楚。
王府宴客是上好的柳林酒,清平今夜连喝了十大杯。他闷头喝酒,已让同桌的天倚剑等人瞧出端倪,只是尚不及开口,赵铭锐便与清平形成剑拔弩张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