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忘川河畔凉亭,扶桑与冥王对弈。
“吵死了!”扶桑边执黑棋落于棋盘边抱怨,“本就是图清净才来你这里,哪个不长眼的又来破旸谷结界,还闹出这么大动静,连冥界都能听见,真不怕被天诛么?”
扶桑是旸谷神木树灵,自盘古开天辟地女娲创世以来守护神木已有数千年,旸谷的结界也是由他布下。
由于传说中旸谷是凡间离天界最近的地方,数千年来有不少求仙问道的疯狂修士擅自闯入想要一睹天神风采,更有甚者想来此寻求捷径登上九重天飞升成仙。
扶桑心道:简直痴心妄想。凡人飞升成仙之事本就虚无缥缈,他活了数千年也没见过有凡人成功飞升。且想要登上九重天必经受每一重天的九道天雷和酷寒环境,哪里是凡人之躯能承受的。相比之下,下冥界倒是容易多了,只需一死,看来今天又来了一个想死的。
“不像是想闯进旸谷,倒是像在求助,你这结界结不结实,要真是破了,你这麻烦可就大了,到时候别怪我不在天帝面前给你求情,你知道我跟他向来不合。”冥王执白子落下,道,“真的不出去看看?”
“不去!”扶桑抬手一挥,旸谷结界外的场景映入眼帘,“想破我的结界她还没那本事,不过是只普通的魔,爱死不死吧。”
此时旸谷结界外,数十名白衣修士执剑口中默念剑诀,霎时间狂风四起,剑鸣声刺耳,无数剑光宛如雷电逼近眼前这个少女。
少女一只手持刀勉强支撑不让自己倒下,另一只手捏诀欲将结界开一个小口,抛进一个求救符,虽不知这样做有没有用,但眼下已是不敌对手,她不想就这么束手就擒,总得做点什么。
奈何此前她已与众修士斗法僵持了几个时辰,体力早已不支,浑身剑伤无数,尝试数次都无法成功突破结界。要不是她是半魔之身有些魔气护体,恐怕早就失血过多而亡了。
不过,若不是因为她是半魔又怎会被这些人族修士不分青红皂白地追杀呢。她想到她这一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却落得如此境地,不由悲愤交加,可这些人哪里会听她解释!
她感觉她的身体一点点被刺过来的剑光撕碎,浑身从一开始的剧痛到此刻尽乎失去知觉,心想可能这次真的要死了吧,原来魔之身死真的和人不一样,不是魂魄离体入冥界轮回而是神形俱灭。
因为人有魂魄,而魔本就是魔气魂体所化是以无魂,即便她有人族血统也只是从小便能维持人的形态却无法拥有人的魂魄。
真不甘心就这样死掉要是有来世……
她曾不止一次的想过,要是能转世为人,拥有疼爱自己的父母,生活在一个平凡的村落,不问世事,过着最平凡的生活该多好。
可是作为魔没有资格可以重来……
“罢了,受了这么重的伤反正也活不了了,省得扰了我清净。”
随着扶桑的黑子落下,一阵无形的气浪阻挡了结界外众修士对少女的进攻,修士们正觉得奇怪,忽然脚下重心不稳全都跌坐在地,正要站起继续施法,却发现眼前的少女已不见了踪影。
冥王见此情形依旧不动声色地下棋,好像刚刚没有发生任何事,也没有什么能影响他下棋的兴致。思忖片刻,落下了他的最后一步棋,道:“心不在焉,我赢了。”
“唉,不行,刚刚没注意下错了,这步棋不算,应该下这里……”扶桑将之前下的一步棋拿起,打算重新放下却被冥王拦住。
“扶桑啊,自己下的棋,落子亦无悔,堂堂神君,怎可如此耍赖,羞不羞?”
“好一个落子无悔,平日里我不都这样吗?今天倒不让着我了。没意思,不玩了!”
扶桑拂袖而去,忘川河畔的凉亭和棋盘也都跟着一起消失不见了。只留冥王孤零零坐于河畔。
冥王打开手中折扇笑着摇了摇头,道:“几千岁了还这么孩子气,肆意妄为,竟敢在冥王面前干扰他人生死。”
不过此女并非人族,无魂也没有天定命数,冥王只掌管凡人生死轮回,魔族与魔族相关的人和事他也都不想管,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旸谷炎阳殿内,少女躺在床上。
她感觉她的身体在慢慢消逝,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她知道这次伤得太重怕是熬不过这一劫了,想睁眼再看看这个世界,看看是谁救了她,可眼皮却犹如被压了铅石一般怎么也睁不开。
就在快要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的脑海里似乎浮现了一丝光亮,像是有一道门,门慢慢被推开,一个女孩儿向她走来,随后她便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