梼杌和饕餮最幸运。
梼杌一身拖地长毛,沾着水,自己都觉着自己沉得像铁块。再加上白墨发威了,没什么驭兽来找他们麻烦,它又没小玄武的作用,不是非要呆在外面,所以一早就回了契约空间呆着。
饕餮是被安明畅死按回契约空间的,不为什么,就因为它总忍不住喝凉水。倒不是说这水脏,但饕餮能把自己喝的涨大无数倍,最后干脆堵了大家的路。前面一片黑,就它圆滚滚地卡在那。其实它也觉得很郁闷,本来顺溜溜地滚着呢,谁知道山洞不规则,遇到个狭窄的关卡,直接给他卡在那说什么都动弹不了……就算众人再习惯它的习性也忍不住抽嘴角。
这会儿整座山腹里的水都倒灌进来,众人一身兽元力也撑不住。白墨全盛时期有翻山倒海的实力,就算不是水属性,也能将这事摆平了,现在可不行。不过就算这样,挂在林子轩身上的黑树蛇王、甘红菱、季弘沉和小玄武也是最稳当的——当然,也只是不掉下去而已,实际情况并不多好。四肢酸软算轻的,棘手的是内腑定然受伤了,冲击力太大,受顾语彦全力一击也不过如此了,还是连续冲击根本没个完。
顾语彦和安明畅抓着的凸起的石壁都开始松了,站在前面的顾语彦胸口翻涌着,一口血气冲上来,他却不敢张嘴把淤血吐出去。
林子轩觉得自己快晕过去了,右手腕被白墨死箍着,跟别处受的冲击比根本算不上什么,左手腕上冰凉凉的黑树蛇王越箍越紧,最后像是一根琴弦绷到极致了似的,猛地松了气力。
林子轩用最后的清醒紧紧地抓住黑树蛇王的尾巴,绕了两下腕子让它还缠在自己手上,指肚快要掐破黑树蛇王又厚又韧的皮陷进肉里去。
之后他便陷入了迷茫的混沌中,唯一记着的只有用兽元力护住口鼻,留着一点空气,不要让自己窒息。偏偏在水流的冲击下,连这点动作都无比困难,兽元力被冲散了一遍又一遍。
至于身体别的地方?早已被水流冲的麻木,若不是白墨拉着他,他早就一个跟头被压进地下湖底了。喉口腥甜,却没心思查看自己受了多重的伤,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碎了,一块一块地扎着自己的肌肉疼。
不知道这种混沌又绝望的状态持续了多久,林子轩只觉得浑身一轻,身周依旧是水,却没了那种令人恐惧的冲击力,变得安静平和。他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发现那条原本缠在他腕子上的半黑半金的蛟龙变大了,一圈一圈地绕在他身上,他俩的造型就像金銮殿上的红漆柱子。
他们身周的水流的确已经平静了,但只有直径两丈的范围,外面依旧是喧嚣的水流,偶尔能看见被巨大的冲力撕碎的驭兽尸体,被水流裹带着,狠狠地砸进后面的地下湖。
林子轩还晕着,迷茫地张开嘴,狠狠地呛了一下。抬头往右见白墨还攥着他的腕子,往左见了黑树蛇王尾巴上的一溜指印儿,才惊醒过来,用兽元力带着自己的声音,传给那蛟龙听:“我们都不喜水,能把这里的水排空么?”
那蛟龙有点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特委屈地把林子轩他们周围的水排空——在水里呆着多舒服啊,怎么这么不会享受啊。
林子轩终于松了口气,站都站不住,一下子跪在地上,斜靠着白墨的大腿,一口血吐在地上。跪到地上的时候难免碰到小腿和膝盖,那两处早已青紫,疼的他当下脸色惨白,差一点叫出声来。
剩下的几人也全都面如金纸,狼狈不堪。
地面上斑斑驳驳的,全是他们吐出的血渍。
黑树蛇王凄惨地直挺挺地躺着,蛇阵都盘不起来,浑身的骨头缝子都被扎了针似的。偏偏尾巴尖尖儿上被林子轩大力捏破了,本来最是柔软灵动的黑树蛇王连回头看看自己的伤口都做不到。它直挺挺地躺着,僵硬的像一条死蛇……
小玄武当时咬着季弘沉的衣襟,也不能把脑袋收回壳子里去,现在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被水流揪掉了,晃了几晃,无比委屈地把脑袋收回背甲里,压根不愿意出来。
白墨的神色难看得紧。他知道这水流是玄武的蛋壳造成的,但也以为最多像这山一样,没了蛋壳支撑,至少也要十年八载才会倒流。谁想会变成现在这样?
平台外面,原本看来甚是壮观的大小洞口都像大开的水闸一样,不停地向地下湖里注水。高度低一点的汇聚的水也多,哗啦哗啦的声音几乎要闹聋他们的耳朵;高度高一些的那就是飞流直下三千尺,水流抛着水花形成一片水雾,一路欢呼着落下来。平静的湖面被砸出大大小小的漩涡,水平面越来越高,眼瞧着要与他们呆的这方石台平齐了。
白墨心下烦躁,对那条正在耍宝讨夸的蛟龙道:“送我们出去。这里快被淹了。”
那条蛟龙非常怕白墨,浑身一僵,乖乖地缩成手链,带着这个气泡向上走。
越靠近地下湖的驭兽死伤越惨重,连白墨的保护都不用,一路上去根本见不到除了他们意外的活物。
因为大家刚刚都在水流中用了太多兽元力保护自己,这会儿都是虚脱的,也没要林子轩弄点火苗出来烤烤衣服。
甘红菱坐在最后面,脸色黑的不行。
她身上的衣服都被打湿了,紧紧贴着身体,显出傲人的身材来。林子轩看不过去,憋了半天憋出个小火苗,讨好地送给甘红菱。甘红菱见林子轩一脸小心翼翼的样子,终于收了两分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