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银回屋去洗漱。
阿猫回到屋里,把水晶石搁置在床头柜,就进去浴室洗漱。换洗了一套干净的衣裤,出来的时候,看到鬼印王躺在她床上,望着天花板,也没有瞧她一眼,嘴上却忽然道:
“我这么久以来,第一回梦见她了。”
她。
除了鬼印王的爱妻,恐怕再没有其他人从鬼印王嘴里说出来,会饱含着那么浓的感情。
“记起嫂子模样了吗?”阿猫问道。
鬼印王摇了摇头,“还是看不清她的模样,我心里知道,那一定是她。”
“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她在一处窟窿洞中,那深凹的窟窿,就像是一棵苍天大树被人连根拔起剩下的深坑,她就在里面,被锁住手脚,身上……”鬼印王声音哽咽起来,晶莹的眼泪顺着两边眼角流淌下来,“身上被人种了不死虫,隐隐约约还有束魂禁术阵光芒幻灭。”
认识这么久以来,鬼印王第一次落泪。
阿猫心跟着疼了起来。
敲门声这时候传来,大概是傅银。阿猫走过去,拉开了门,果然看到了傅银,他洗漱过后换了一套干爽休闲的黑白格纹的运动套装,走进来,他一眼就看到了床上躺着的鬼印王,眼角滚落的一滴晶莹泪珠。
男子有泪不轻弹,更何况是鬼印王这种像是活成了妖怪的人物。
傅银不解,回眸看向顺手将门锁上的阿猫,眼神里浓浓的疑惑:你对他做了什么?
“鬼印王梦见他的爱妻,被困在一处可怕的深坑里,手脚被锁链锁住,身上被人种了不死宠,还有一层束魂禁术阵光芒幻灭。”阿猫叹息道,“也不知道那样的地方,哪里会有?”
她说话间,忽然发现傅银不对劲了。
“阿银,你是不是知道那样的地方?”见他瞳仁一紧,脸上布满震惊,阿猫竟无端生出几分恐惧。
傅银紧抿着唇瓣,不说话了,幽幽的眸光,不再坦然望向阿猫,而是落在了地上。
他脸上露出一种复杂的神情。
像是在恐慌着,害怕着什么。
阿猫伸出手想要握住傅银的手,竟然被他避了过去,阿猫一脸愕然的盯着傅银,后者却是后退了两步,一声不吭,开了门,走了出去,留下一脸懵的阿猫跟半坐起身,若有所思的鬼印王。
“他一定知道那地方。”鬼印王笃定道。
阿猫开了门,快步追了出去。
傅银的屋门紧闭。
任她怎么敲门,傅银都没有回应。
躲在屋里,静悄悄的,就好像根本没人存在。阿猫使劲拧了几下门,确认门是从里面反锁的,这才稍稍安定下心神,盘腿坐在地上,守着屋门,这一守,竟然守了一整夜,期间还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
这屋里始终没有动静。
天灰蒙蒙的亮起,一大家子的人陆陆续续都起身,也都发现守在傅银屋门外,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的阿猫,那平日总是跟在她身边的傅银,此刻也不见踪迹,只是那屋门,始终紧紧地关闭着,让众人意识到这二人恐怕闹了别扭了。
犹豫着,众人还是没有上前去询问阿猫。
那失忆的少年平日里看起来安安静静的,不像是会随便被人激怒的性子,能关起门来生气,肯定是发生了不容易调解的大矛盾,这事儿,恐怕仔细问当事人的阿猫,只会让她倍感难堪,众人只当看不出来阿猫跟傅银闹了矛盾,如常的跟她打了招呼。
“吱呀——”
屋门终于被打开了,露出了傅银的冷漠的容颜,他垂着眸光,避开了阿猫热切的眸光注视着,紧抿着唇瓣,神情闷闷不乐,又迟迟没有出声,他一路往外走去,阿猫便一路跟着他的脚步,朝着外边走去。
走到外边的凉亭。
傅银停住了脚步。
背对着阿猫,望着那边一块被开垦出来,一片绿油油菜叶子的菜地,良久,才出声道:“那样的地方,我曾经在奇幻森林无底洞那最深处,看见过。只不过,附近生活了大批大批的冥王使徒,他们不是我们现在这种实力的菜鸟,就能对付得了。”
傅银声音沉重,始终背对着阿猫,不肯让阿猫正视他眼中的一抹复杂情愫。
阿猫走了过去,从身后搂抱住了傅银的腰。
侧着脸颊,贴在傅银宽厚的背部,“阿银,你怎么了,我是真的好喜欢你,有什么事你不能跟我说的吗?”
傅银沉默。
他的来历,似乎……有些肮脏……
傅银心里沉闷压抑,这阳光之下生存的人们,谁可以接受他这样的人?
背后传来的温暖,让他原本打算狠下来的心肠,再一次软了下来,在不知不觉间,他心底里已经变得贪恋着这人给予的温暖。
“没什么。”傅银淡淡口吻道。
阿猫绕到他身前,傅银比她高,使得她不得不抬起下巴,才能与他对视,此时傅银愿意跟她目光对视了,但是他琥珀色眸中盛满了复杂。
阿猫不得不大着胆子猜测:“你是介意你的出身?”
果然,傅银僵硬了一下。
阿猫心底有了谱,只是傅银的反应太大了,让她不得不暂缓逼问的进程,怕逼得太紧,会把他给吓跑。
“也不知道师父昨天跟仓净谈了多少酬劳,我们吃过早饭,早早去一趟,问问师父吧?”阿猫转移了话题,一边牵着傅银的手,眼角余光瞥见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阿猫吊着的一颗心,也随着他,放松了下来。
没有比再次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