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楼安凤目盯于司马赋及脸上,脚下迈得是不紧不慢的轻巧小步。待她行至屋中尸案前时,司马赋及冷峻的脸上依旧未有半丝要出手帮忙的意思。
尸案上三具尸体的脑袋皆是向左倾于案上,咽喉右侧脖颈上仅有一道细小伤口。昨晚此三具尸体自昭阳殿金匾砸落下来时她未曾见过伤口,如今一见,这杀人凶手竟还是个武功高手。
如此厉害的人物潜伏于母后昭阳殿中,若不尽快找出,无异于头顶之上悬一柄利刃。
“可有记录此三人身份底细的卷宗?”
秦楼安俯眼查看着三具尸体的伤口,螓首未抬清寒问了一句。
闻言,侍候在一旁的冯平当即行至一旁桌案前,欲将案上摆放的三卷案牍承给秦楼安。然方一转身,他便觉被两道寒芒冻在原处。
秦楼安察觉到冯平异样,直起腰身抬头看去,只见冯平一脸惶恐的看着司马赋及。
“大将军这般冷厉的眼神盯着冯大人是作甚?可是不愿让本宫查看案牍?”
秦楼安侧眸看着站于一旁的司马赋及,如此方向看他,司马本就冷峻的脸欲显棱角,山鼻高挺,唇线微挑,一双墨眸嵌于细密修长的睫下,如两枚黑曜宝石。
“公主请便。”
听闻司马赋及松口,躬身愣站在原地的冯平亦是舒了一口气,承着三卷案牍递于秦楼安身前。
凤眸自那人紧抿的唇角滑下落在眼前案牍之上,秦楼安一一将三人身份底细查看。
原是此三人皆是在宫中当职的太监,单是从此三人身份上下手,怕是难以断定凶手为何要杀害此三人,更是难以推断凶手身份。毕竟宫中太监如此多,或许凶手只是随便挑了三个杀人取血以招引乌鸦。
不过此三人既是宫里的太监,怎的不曾听说宫中何处少了宫人?难道是事发突然,一时之间还不曾发现?
秦楼安又将手中案牍细细查看一遍,牍中虽有对此三人入宫前身份家世的记载,亦曾录有何时进宫,进宫之时年岁几何等底细,但却不曾记有在何处当差之事。
但这亦不能算得纰漏之处,毕竟宫中宫人于何处当差并非固定之事。若是每个宫人每次调换都需重新记录刻载,此举之费时费力可谓庞然巨大。
“冯大人,想来大人与大将军已然查看过三具尸体,不知可有验尸的卷宗记载?”
秦楼安未再纠结此三人生前于宫中何处当差,毕竟如今就算知道了,也无甚大用。只是此三人自昨晚便出事,至今未曾听到宫中有人向母后回报有宫人失踪的消息,不可谓不怪。
“呃…这…回公主殿下,适才大将军查看此三具尸体时,随行记载的并非微臣,所以微臣亦不知有无验尸卷宗。只是这方才还跟随大将军验尸的那人,现在怎的不见了?”
“不见了?”
听闻冯平吞吐而言,本就满腹疑问的秦楼安顿时眉头紧锁,“大将军,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人怎的说不见就不见了?”
秦楼安言罢,立在一旁的冯平立马又觉自己被冻在原处,此刻即便是他低垂着脑袋,心中也知晓是司马赋及冰锥一般的目光刺在他身上。
“什么时候本将军的人去哪里做什么,还要向冯大人报告了?”
“这、这…大将军,微臣不敢!微臣只是觉得今日早些时分跟随大将军前来的人甚是面生,然看穿着打扮却是京机厂的人,现下又不见其身影,所以才多言了一句……”
冯平佝偻着身子站在原处两股战战,肃寒隆冬之天额上竟还凝出一层细汗。因惧着眼前周身寒意凛然之人,冯平不敢抬袖试汗,只能任其顺额滑进眼中,顿起一阵痛涩。
“原来是司马将军亲自带了人来查看尸体,那不知将军可看出什么来了?”
秦楼安曳了抹甚是清婉的笑,星眸潋光飘向司马赋及。
虽然他话中之意说是适才冯平所提之人是他的人,然若当真只是他的心腹,如今案前未明,理应跟随于他助他办案才是,焉有半路退身之礼?
“正因他一无是处,半点有用的东西都未查出,臣在将他赶了出去,公主还是自己查罢。”
司马赋及冷冷丢出一句,若是此句落入谢容耳中,想来司马赋及又要结结实实挨他一记重拳。
然此句落入秦楼安耳中,亦是令她心中一愕。为了让父皇恩准她与司马赋及一同查案,她故意在父皇面前说他手中案子过多,难免力不从心。如今竟不曾想,他当真这般无用?
“依大将军之能,怎会丝毫线索都不曾查出?大将军不会是隐而不报,故意欺瞒本宫罢?”
“臣,不敢。”
不敢?
见司马赋及身躯挺而似柏,声音寒而如冰,用这般天地无畏的姿态与她说他不敢。秦楼安嫣红唇角微动,几不可闻轻叱一气,鬼信!
自她来此,司马赋及抱于胸前的双臂便未放下过,说他袖手旁观都是过分之言。
如今她算是彻底知晓了,此人从头到尾便没想过与她一起好生查案,想来即便是查出了什么蛛丝马迹,亦不会告诉她。
哼!本宫自己查!
秦楼安心中愤愤一句,抬手挽了衣袖细细查看着三人颈间的伤口。弯腰俯身之际还不忘一记厉目剜在司马赋及身上,可惜,无有半丝威吓之用。
此行出来之前,秦楼安特意换了一身窄袖劲装,墨发盘绾成结,仅用一枚梨花木簪高高束于头顶。现下挽起半截衣袖查看尸身,倒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