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这里了吗?”
雪子耽的声音依旧不轻不重,完全不是张拱辰焦急等待时想的那般盛气凌人,他应下一声是,又说道:“国师大人,这几个柜子里装的便是大萧朝萧亭与司马翊的记载,另外还有梨园琴师谢白鹤,青鸾”
说及宫中人最为忌讳的青鸾皇后时,张拱辰自觉话有些多,便紧了紧嘴噤了声。
“梨园琴师,谢白鹤。”
雪子耽转过身来,微敛的紫瞳睨着矮他半头的张拱辰。
“你下去罢。”
张拱辰抬眸小心翼翼觑了眼雪子耽,见他已走到柜前开了柜门。迟疑片刻后应下一声是,张拱辰又说了句有事只管吩咐他,但见雪子耽不知是没听到还是不需要,未再与他说话。
低垂了头,张拱辰退出秘阁顶层。
再说那厢尚安寺中,秦楼安罩着一袭藕色斗篷,进了斋堂后她将笼着墨发的帽拂于脑后,露出一张白皙如玉的小脸,两道烟眉沾染了烟雨气,渐渐淡入鬓角,浓浅愈相宜。
环顾四周,果如适才采桑所说,此斋堂并非仅供金吾卫用膳,寺中的和尚也在此处用斋。
那昨晚于西院值夜的金吾卫,又是如何中的mí_yào?
察觉到有几道目光凝在她身上,秦楼安四处打量找寻,未几见月玦司马赋及谢容三人竟也在,且现下月玦与谢容正朝她这边看来。
见他们旁边还有一处位置,秦楼安朝那边走去。
“你们三个来斋堂是做什么的?”秦楼安站在桌旁俯视着三人,如今桌子上什么都没有,“你们应该不会是来吃饭的罢?”
如果他们说是,她就将这桌子劈成三半,三人一人一半。
“公主请坐。”
月玦伸手指了指她旁边的条凳,说道:“公主来此为何,我们三人来此便是为何。”
秦楼安闻言,将身上披着的斗篷解下放于桌上落了座,原来月玦三人也是来此查探金吾卫中毒之事。
坐下后,秦楼安朝谢容方向看去,那里可见一扇小门。
门内未曾点灯有些昏暗,看不清里面模样,只是她适才觉得,自她过来后,那里面好像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盯看着她。
见秦楼安往他身后看着,谢容斜目看向月玦皱了皱眉,显然是在问他现下该怎么办。
适才见暻姳公主来,杨昭便回了后堂中,现下公主如此看,莫不是适才看见他从他们桌上离去?
月玦轻轻摇摇头,示意谢容莫要轻动声色。
虽然公主肯包容杨暄,可那只是因为杨暄对西风对秦帝不曾有威胁。
可杨昭却是不同,他是他东景的大将。数月前函谷一战,杨昭将西风诸名将领斩于马下,可谓是西风之大患。纵是她心胸宽广可纳百川,亦不会不顾西风大局。
她知道司马赋及替他将杨昭尸身带出埋葬,让他入土为安之后却不曾责怪,这便已是对他,对杨昭,对司马赋及最大之宽容。
秦楼安盯着斋堂后堂门口看了片刻,未几转过头来,说道:“你们既然也是来查探金吾卫身中mí_yào之事,那现下可有什么眉目?”
“目前并没有什么线索可以证明金吾卫是因用了斋堂的饭菜才中mí_yào。”月玦微微舒了一口气,手指指着谢容身后,“那里便是斋堂后堂,寺中僧人与金吾卫皆从那里端饭菜。”
秦楼安明白月玦话中意思,她点点头说道:“你们三个老老实实坐在这里,线索自然不会自己找了翅膀飞到你们面前。既然那是后堂,我便过去看看是否留有蛛丝马迹。你们三个就继续坐在这里叙旧罢,如果需要茶水,我可以亲手给你们沏泡。”
秦楼安说完便站起身朝后堂走去,留下三人坐于原处互看一眼。
公主竟然去了后堂?
谢容回头看着秦楼安婷婷的身姿逐渐走远,他又转过头来看向月玦与司马赋及,说道:“这公主,是不是生气了?”
“这难道还不够明显吗?”月玦轻轻说了一句,眸光落在桌上藕色斗篷上。
“为何生气?”
听司马赋及冷冷一语,谢容皱起眉头看向他:“你这问题重要吗?重要的问题是公主现在已经生气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两个不准备跟去看看吗?”
“好像是要跟去看看。”月玦站起身,朝后堂迈着步子说道:“杨昭将军在后堂,我有些不放心。”
见月玦已走出数步,司马赋及亦站起身,却被谢容一把扯住。
“你也去后堂?那你的借口又是什么,也不放心杨昭?”
若说那杨昭与他们同桌而坐可引得公主怀疑,可现下杨昭是空严,一人在后堂中,他可不信公主能将他认出。
“借口?”司马赋及朝后堂处凝看了一眼,未几又看向谢容,“嗯,是不太放心。”
秦楼安进入后堂后,发现这就是一处甚是不甚宽敞的庖厨——生火做饭的灶台,收纳碗筷的木柜,堆于墙角处劈砍的甚是整齐的干柴,以及门口处两箩筐不怎么新鲜的蔬菜。
此时一处灶台正烧着火,锅上屉笼腾腾冒着白气,应是在蒸馒头。灶台旁烧火的和尚,看上去身形魁梧,此时正往灶台中添着柴,现下见她进来,亦未惊动他。
秦楼安方将后堂打量一遍,月玦竟亦跟上来。未几,司马赋及与谢容又一前一后挤进门,本就不怎么宽敞的后堂一下子愈加紧巴起来。
“你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