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忽视,从心里主动忽视,当时情况下他们秦氏是谋反的逆贼,逆贼得诛本就无可非议啊。
心头如压着千钧巨石,这一刻她感觉到无力的窒息。想阖目舒缓一下自己的心绪,可一阖眼,等着她的不是黑暗,而是更为可怕的血淋淋的腥红。
比起谢荀,他们秦氏当真是太过残忍。
尽管他扮作魏曷曾欲谋害她母后,可他却在能一击致命的情况下处处留手。昨晚在墙室中,不管是因为什么,他亦为她开启生门,放她离去。
在他面前,她们秦氏显得卑劣又无能,好像只能通过野蛮又残忍的杀戮才能断绝后患使人臣服。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心里一声一声无力又苍白的道歉,她身为西风的公主,她姓秦,她不该亦不能控诉自己的祖辈做的不对。然对于无数死在他们刀下的大萧亡魂,她又实做不到认为他们该死,她愧疚,又无能为力。
“你走吧。”秦楼安努力睁开酸涩的眼,看向谢荀,“你走吧,我放你走。”
谢荀闻言一怔,倏而又清逸一笑:“公主似乎与你的父皇,以及其他的秦氏之人都不一样。”
他这么说,她一时不知他是褒是贬,不过现在计较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见他悠哉悠哉,如信步逛街般缘路而行,一路还不忘与人打招呼,秦楼安追上去:“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在我反悔之前,赶紧逃命去吧!”
谢荀兀然一下就哈哈朗笑起来,秦楼安眉头紧皱,她是真不知道眼前这人到底在笑什么。
是真的不在意生死,还是故意扮作洒脱淡然?
“公主放心,皇上不会杀了我的。如果公主现在放我走,不仅你会受到惩罚,你府中所有人都会受到波及,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月玦。而我府中的人,同样会遭受灭顶之灾。”
一语惊醒,秦楼安猛然想到月玦还在等她。
若是她因放走谢荀而被父皇责罚,极有可能的可能就是她会被幽禁,而月玦亦会被搬到别处。虽然如此要不了她的命,可会折磨的她生不如死。
秦楼安拖着沉重的步子,想起月玦又一发不可收拾。她现在多希望他可以在她身边,可以陪她走这条步履艰难的道路。
“公主可要快些跟上,莫让皇上等急了。”
已走出几步的谢荀在前面招呼她,秦楼安叹了一息,疾步追上。虽然他说父皇不会杀他,但他现在这副样子落在她眼里,分明是等不及要送死。
可等到了皇宫,见过父皇,她才知道并非是父皇不会杀谢荀,而是根本杀不了,更不能杀。
朝龙殿中,旭日初升到暮阳西昃,她看着父皇剑拔弩张得与一脸闲适的谢荀对峙,却败下阵来。
用谢荀自己的话说,他身若死,谢家骤亡。
谢家家业庞大,涉及各行各业,遍布各道各州。谢荀若死了,谢家所有家业会在短时之间迅速败亡。造成的后果就是万民无以为业变作流民,且百行凋敝,物价骤升,民缺衣少食无以过活。
而如此的后果,便是民怨四起,暴乱频生,朝堂不宁,社稷难安。
她知道谢荀并非夸大其词,父皇也知他说得是实话,也知道若当真如此会是什么后果。如今西南事还未平,若再生他乱,朝廷已无暇顾及。
但是父皇并没有因此就想放过他,若是他派人将谢家接管过来,里子里换一次血,面上却照旧不动的经营谢家家业不就是了。
父皇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秦昊当即就召见了掌管财政的三司大臣,命他们立马前往谢家察查谢家所有账簿,并派人前往洛城中谢家各个铺子庄子进行接管。
而结果就是三司大臣们兴冲冲的前往,大半天后苦戚戚的回来,还要面对谢荀的朗声嘲笑。
原来谢家家业不仅庞大,还自成体统、独立而存。他们想涉及其他各行各业易如反掌,而其他人若想插进谢家当中,却如隔着一堵无形无相又固若金汤的城墙,根本就无从下手,更惶提接管。
最荒谬的是,堂堂掌管财政的三司大臣,竟连谢家的账簿都看不明白、理不透彻。
然他们此番前往谢府,却发现谢家所积聚的财富,留在洛城与他府中的不过是九牛一毛。而至于谢家的钱到底放在哪里,恐只有谢荀一人知道。
谢荀也明确说了,他若死了,谢家所有的钱财会瞬间散尽,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还之于百姓。
秦昊面容阴鸷,心中已然怒不可遏,然他也非常清楚的知道谢荀还不能死,还不能杀。
现在与其把谢荀看作是大萧朝谢白鹤的后人,不如将他看作腰缠万贯的谢家家主。
前朝余孽一刀杀了便杀了,世间无非是少了一个人,可却会对西风造成不可估量的惨重后果。然把谢荀看作谢家的家主,可让他用钱买自己的命,想活着,就要一辈子当他秦氏皇族的摇钱树。
而且他相信,渗透进谢家只是个时间问题,待他将谢家接管过来,定要将眼前这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的谢荀千刀万剐。何况,现在谢容还没找到。
“来人,将谢荀押往天牢,严加看管!”
“皇上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摇钱树吗?天牢那种地方,我谢荀身娇体贵住不惯,宁愿一死。”
“你!”秦昊怒然抬手直指谢荀,手指已忍不住隐隐颤抖,沉吸了一口气将愤怒生生憋住后,秦昊紧咬了牙说道:“那,你想怎么样!”
“掩瑜阁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