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再次到蒙括院中时,除了地上藤椅上未清理的血迹,一番仔细察查,依旧未发现任何线索。
不过这也证明,凶手能在不惊动蒙府上下的前提下,精确找到蒙括的院落,并毫不迟疑一招斩下他的头颅,定是已蓄谋已久,且有必杀之心。
可这样的人又能是谁?
当真是谢荀?
谢荀确实有杀蒙括的理由,这其中可是隔着血海深仇。他甚至在蒙括死前,已借她父皇的刀想杀他,可他如今不是被囚在掩瑜阁吗?
在蒙恙质疑的目光下,她只好带着他重回京机厂,希望厂中的仵作可以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进入京机厂后,许是父皇早已告知厂中人,如今她暂领厂中诸事。所以她自证身份后,厂中的掌班便十分配合的带她去了停尸处。
如今蒙括尸身已查验完毕,头颅已被重新缝在了身子上。蒙恙看到尸身后又生伤悲,忍不住跪在一旁失声痛哭。
想到前日还与她说话的人,现在已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秦楼安亦突生伤感,慨叹人生无常。
将负责查看蒙括尸身的两个仵作叫到外面,离开阴暗压抑的停尸处,秦楼安亦长舒一口气。
可问过验尸结果之后,她却只得到一个,蒙括是被刀剑等铁制利器削掉脑袋的结果。
“你们可查看仔细了?除了此点,难道就没有其他线索?或是蒙括身上还有其他什么伤?”
二人对视一眼各自交换意见,未几皆摇摇头,其中一个回道:“禀公主,蒙括将军就是被砍掉脑袋而死,全身上下,其他内外伤皆没有了。”
凶手一招之内砍下蒙括的脑袋,出手干净利落一击致命,确实已无需再画蛇添留下其他的伤。
秦楼安相信二人未骗她,挥挥手让他们退下。
那如今从蒙括尸身上查找线索的路子也走不通了,她好像陷入了死胡同。
可真相又如隔着一层窗户纸,只需轻轻一戳。
可她又该往哪里戳,才能戳透戳穿?
蒙恙还在停尸处,她派人将查看尸体的结果告诉他,而后命人帮他将蒙括的尸身送回蒙府。
他出来时看了她一眼,或许是觉得查找真凶无望,看她的眼神已没了先前的怀疑与恨意,而是无尽的悲伤与彻底的绝望。
“相信我,一定会还你一个真相的。”
本已转身离去的蒙恙,听到身后女子清脆又笃定的声音,兀然停下脚回过身来。迎上那双清澈的凤眸,他不知怎的就点了点头,选择了信她。
蒙括的尸身被抬走,蒙恙也走后,秦楼安没有立时离开京机厂,而是命人带她去了审查处。
虽说如今察查案子是她要做的事,可代衡之事也不能轻视。如今既然来了,也顺便一查。
上次在尚安寺中他们所遇到的种种袭击,便与代衡有莫大关联。且采桑等人还被关押在此,也不知司马赋及审讯的怎么样了。
有没有问出,他们豢养蛊虫到底是如何用法?
可当真是要用蛊毒,毒害前往西南的骋平军?
等她到了审查处命人调出相关卷宗之事,她却无意间看到了一本关于尉迟宏遇害一案之事。
此事虽已过去许久,可却依旧历历在目。
如果她记得不错,杀害尉迟宏的真正凶手冷剑鸣,还一直被关押在此。
虽说凶手虽然是他,可幕后主使,定不是他。
至今她都不明白,冷剑鸣有何理由要害月玦?
在京机厂暗室中,那封被撕去署名的信,又到底是何人写给他的?
秦楼安想了想,将正在找采桑一案卷宗的掌班叫过来:“本宫要叫罪犯冷剑鸣,带本宫前去。”
“冷剑鸣?”那掌班一愣,而后说道:“回公主,罪犯冷剑鸣两日前已被皇上派人调走了。”
“嗯?我父皇将冷剑鸣调走?”秦楼安皱眉,思索了片刻,想不明为何,问道:“可知原因?”
“这个卑职不知,是佑德公公亲自传旨的。”
佑德亲自传旨,秦楼安眨了眨眼。
父皇为何突然调走冷剑鸣?
难道也是想知道是谁要杀月觉?
依她目前所知,冷剑鸣多半是代衡的人。
可当时月玦才刚来西风,与代衡尚没有半点冲突,他又有何理由指使冷剑鸣构陷月玦?
审查处摆放着累累叠叠的卷宗,被微带陈气的纸与墨的气息包围着,秦楼安整个人都变得安静起来,思绪百转中,她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
这个可能,极不可能,又是最有可能。
“将冷剑鸣所有相关卷宗,都给本宫找来。”
当时西风所有人,都没理由杀一个质子。毕竟如果质子死了,就没了束缚东景的筹码。
虽月玦对景宣帝来说算不得束缚,但一定算心头大患。在她知道景宣帝是如何登上帝位的真相后,她断定,月扶沧必定对月玦欲除之而后快。
所以她大胆猜测,当初想在西风杀害月玦的,不是冷剑鸣也不是代衡,而是景宣帝。他是借代衡之手,代衡进而借她父皇之手,替他除掉月玦。
可代衡又怎会甘愿受人利用?
月扶沧到底答应了代衡什么条件?
而且,代衡能做到的,她父皇也能做到,甚至更容易做到,天下哪有比皇帝更好使的杀人刀?
所以月扶沧为何不直接与她父皇暗中交易?
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