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什么是稻啊?”
“黍又是什么?”
“太难了太难了,完全分不清楚!”
……
……
此刻瑶华宫里,女子此起彼伏的低声抱怨与碗筷相碰的声响交织一起,这声音虽不激烈,但混在一起却甚是嘈杂,尤其是平日里那些宛若黄莺出谷似的柔婉女儿声,现在也因不耐烦变得焦躁急促。
秦楼安悠闲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着三十二位娇俏美丽的女子,四位共用一条长案坐在桌后。
此刻她们每个人身前的桌案上,都摆放着六只白瓷碗,其中一只略大,剩下五只是不及巴掌大的小瓷碗。略大的碗中,色彩鲜艳颗粒饱满的五谷混合一起,足足一大碗齐平于碗口。其余五只小瓷碗里,各自摆放一枚书有稻、黍、稷、麦、菽五种谷物名称的木牌。
秦楼安的规则很简单,那就是挑分五谷。
此刻参加此次选妃的秀女,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双长短一致、用料相同的筷子,她们要做的就是在一炷香的时间里,将大碗中混合一起的五谷挑分开来,各自盛入放有对应谷物名称的小瓷碗中。
待一炷香燃尽之后,谁能完整挑选出的种类最多,谁便是这次秦夜轩要纳的妃子。
适才她讲出自己选妃的规则时,整个瑶华宫霎时变得静谧无声。她眼睁睁看着秦夜轩母子二人脸上露出被戏耍的愠怒,三十二位出身高贵的美人也是一副受到奇耻大辱的委屈模样,好像是她这个规则有多难为人一样。
可事实上这么一个简单的小游戏,对这些名门贵女而言确实是件难事。
只因先前秦夜轩已多次有言,此次选妃之事全凭她做主,纵使现在觉得她的规则离谱至极奇葩至极,可如今当着众人的面他也不好朝令夕改,只得选择按她说的来。
这样的结果便是,现在这些素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美人,个个手拿木筷挑分着五谷。
看了眼一旁冒着缕缕青烟已燃至一般的檀香,秦楼安提醒道:“如今只剩半炷香的时间了,诸位秀女可要加油才是啊,不求将碗中五谷尽数分开,能完整分出一种来,说不定也可入宫为妃哦。”
话音方落,秦楼安便见埋首于案的众位美人,齐刷刷抬头看向她身旁的香炉,得知不觉间半炷香时间悄然已过,一张张憋红的脸上焦急之色更浓。
三十二人中,唯有一人看上去气定神闲,不甚在意的扫了眼炉中檀香后,目光轻飘飘在她身上停留了几息,须臾又收回视线,专注分拣自己碗中的五谷。
张静姝。
自从进入瑶华宫,这位面容清丽,生有一双精致丹凤眼的女子,自始至终都表现的出奇淡定,自有一派宠辱不惊的沉稳气韵。
不过想到她是丞相张襄的女儿,秦楼安对她这分遇事不惊的从容,不免多了几分其他猜测。与其说张静姝是教养过人,更不如说她仗着其父张襄当今丞相的身份,自认这次选秀她必能脱颖而出。
何况秦楼安有所耳闻,秦夜轩要册封她为皇后。今日张静姝前来瑶华宫选秀,最多不过是为了走个过场罢了。
真不知这对张静姝而言,是好事还是坏事。
“暻姳,你此举到底何意?以如此低俗下滥的规则,如何能选出贤德之人?”
秦夜轩终于忍耐不住问出口,秦楼安转头看了他一眼,故作不明所以的问道:“皇上何出此言,臣这样的挑选方式,如何低俗下滥了?”
秦夜轩眼神不善的盯着她,用完整的那只手指了指手忙脚乱分着五谷的众人,沉声质问道:“那你倒是说说看,这样的挑选方式有何深意?凭何谁挑的谷物最多,谁就能入宫为妃?”
秦夜轩此话说完,秦楼安便见一众女子朝他投去可怜兮兮委屈巴巴的目光,好像是她欺负了她们一样。
秦楼安微微叹了一息,摇了摇头说道:“看来皇上是无法自行领悟臣的良苦用心了,也罢,反正如今我已心中有数,现在将这挑分五谷的选妃规则解释一番,倒也无妨。”
“你已心中有数?”
秦夜轩审视着她确认道。
“正是。”
秦楼安说着从座位上站起来,朝前方桌案走近几步,环顾仍在尽力拣分着五谷的众位美人一眼,淡淡笑道:“其实这样的挑选规则并非单看结果,亦是看诸位秀女在挑选过程中的表现。”
秦楼安走回秦夜轩所坐之处,端手说道:“皇上适才也看到了,同时是面对出奇离谱的规则,有人淡定从容,仍能保持贵女优雅之姿,可见乃是性情沉稳处变不惊之人。皆说细微之处见人品性,如此之人纳入后宫为妃,当可执统领后宫之权,为皇上分忧解劳。”
说这话时,秦楼安所看之处一直是张静姝所在,她似乎也察觉到她言语之中所指的是她,拿筷子的手一直僵硬着,低敛着脸面似在极力隐忍克制着什么。
在秦楼安说完可执统领后宫之权时,张静姝那双狭长妩媚的丹凤眼与她的目光对了个正着。下一瞬,秦楼安朝她露出个意味深浓的笑容。
“不过既然有从容淡定的,自然也就有方寸大乱手足无措的。更有见时间所剩无几,自己势必无法将五谷挑拣分开,竟动了歹恶的小心思,暗动手脚阻扰他人分拣。皇上若是纳这种人为妃,只怕今后后宫之中定是勾心斗角争斗不断,可就再无安宁之日了。”
秦楼安的目光从有些呆滞的张静姝身上转向其他几个人,眼神中带了几分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