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赋及侧眸见身旁月玦眉峰微蹙,颔首掩下唇边笑意。
“太子之谆谆教诲,赋及怎敢不记心中?”
“记下便好,玦乃是非之人,人前切莫与我多亲近。”
言罢,月玦快行几步与司马错开些许距离。冬雪初霁,寒风觱发,月玦本是清寒的声音更带几分凉意,随凛风瑟瑟然刮进司马赋及耳中。嘴角浅淡笑意转瞬不见,眸中又是一场雨雪霏霏。
二人低语间已来至停放宫女尸身处,正见秦楼安立于门前尚不曾进得屋中。
披风颈间油亮的雪狐裘毛遮住半张玉面,身后高束墨发恣意风中,一双凤眸无波无澜看着二人一前一后风中行来。
本以为他二人还要私自逗留些时候,不成想如此快便跟了上来。
果然,足够谨慎。
秦楼安淡笑漾面,笑靥如梅,清高断魂。月玦澈目相迎,若有相问大可直言,何须如此以笑为剑,刺戳人心。
转眼二人已至身前,秦楼安见月玦面色柔和,眸中平静,司马赋及通身亦是一如既往的寒意逼人。
立在一侧的马先知见人都已到齐,上前一步将紧闭的房门推开,躬身说道:“公主,大将军,五个宫女的尸身已全数在此了。”
秦楼安转身,轻提披风跨进门槛,入目便是并排五具尸身,皆以雪白布帛遮盖。身后月玦与司马赋及一前一后跟进房中,秦楼安眼角略扫二人一眼,便自顾掀了白布查看起尸身。
左腕刀口,颈间勒痕,面上惊慌之色,与都历坊中失踪的少女相同死法。
若是幕后凶手残杀宫女后将其吊于青鸾殿,当真是为将案子引入鬼怪冥案,其身份必定非同寻常。正如月玦前几日所说,凶手必定深知西风青鸾秘辛。
“二位且来看下尸身,与都历坊女子死相可有何不同之处?”
秦楼安转身看向身后月玦与司马,闻言司马赋及抬眸未动,月玦上前几步略扫未遮白布的尸身。须臾见他探手于尸身衣襟前,抚着女子胸口处的一处刺绣失神。
“玦太子这是作甚?”
秦楼安见月玦目光聚于女子胸口处久久未散,若是这女子还活着,见有男人如此直勾盯视,想来招呼过去的便是两巴掌。虽那女子已香消玉殒,可秦楼安亦是女子,见月玦如此行径,不免心生不满。
莫非他当真fēng_liú成性不成,连尸身都不曾放过?
闻言,月玦起身见秦楼安睨目相视,已知晓她心中所想,淡笑道:“公主切莫将玦想的污秽不堪,且不知相由心生?”
相由心生?
他此话之意岂非是说她心思污浊,以她小人之心揣度他君子之行?
秦楼安嘴角微动,扬言道:“这倒不是相由心生,只是玦太子适才行径也着实让人遐想。”
“原是如此,怎的司马将军与寺丞大人倒不多想,偏偏引了公主误会?”
月玦言语淡淡,嘴角噙笑,秦楼安回头见一旁司马腰直如松柏,面上清寒中都似透出一丝正气。一旁马先知亦是,像是觉月玦适才之行并未有何不妥。
“你、你既并非猥亵与她,那你且说此女有何异样之处?”
闻言月玦收笑,复又转身看了眼平躺在案的尸身,沉声道:“公主先前猜测,想来是正确的。凶手便是欲借青鸾殿之事遮掩真凶,以达将此案结为冥案不了了之。”
秦楼安闻言愣怔片刻,她之前所说宫女之死乃是凶手为将此事引入冥案歧途,这等想法确实只是她的猜测而已,月玦又如何断定此事?
尚不等她开口,只见月玦将另四具尸身覆盖的白布帛掀开,“公主且看这五个宫女所着服饰,与宫中其他宫女宫衣有何异处?”
听他所言,秦楼安凑上前去仔细端详,“本宫自七岁便搬离皇宫,素日里无事亦不会到宫中走动,依稀只觉这些服饰与宫女日常所穿宫衣未有不同之处。”
闻言月玦轻语:“公主且看此处。”
月玦骨节分明的修指指向女子胸口处,秦楼安顺目看去,只见宫衣胸襟处绣一只栩栩如生的青鸟。
兀然心中一沉,青鸟,青鸾。
传闻前朝青鸾皇后曾亲绣百鸟簇鸾后服,从此青鸟刺绣便在宫中流传兴起。当时大萧皇帝萧亭亲下谕旨,宫中宫女所着宫服皆以青鸟为绣,帝后后服则废朱凰而代之为青鸾。此风尚流行颇久,直至大萧灭而西风兴。
亦相传青鸾皇后下葬之时,铺天盖地的青鸟在灵前鸣叫盘旋,久久不去。自此之后,凡提青鸾与青鸟,无不念起那个风华无匹的女子。后因有传青鸾殿闹鬼之事,青鸾殿封禁为宫中禁地,青鸾与青鸟,更是讳莫如深,无人敢提。
母后宫中的宫女,怎会着绣有青鸟刺绣的宫衣?
秦楼安看着那只似跃然于襟的青鸟,一时脑中百转千回,不曾察觉月玦凝目看向一侧司马赋及。
“这…这好像是一只青鸟啊!”
秦楼安回神,见身旁马先知微抖着手指着女子襟前刺绣,言语之中深深忌讳语气。
秦楼安正正脸色,螓首微颔:“确实是一只青鸟。看来此案凶手,倒真是欲将此案牵入青鸾皇后鬼魂作怪一事中。”
吭啷——
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推开,马先知顿时身子一挺,本就不好的面色更是苍白,显然是吓了一跳。适才一声巨响,秦楼安亦是心中一惊,回身却见门前空无一人,只一阵风裹挟着几片残雪汹涌进来,不由得轻打了个寒颤。
“劳烦司马将军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