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众人皆不言语,风雨飘摇之音与细细低啜哭声回荡大殿。浓浓血腥氤氲入鼻,跪在地上低声啜泣的宫女已忍不住干呕。
秦楼安顺目而上,烫金大匾遒劲篆刻“昭阳殿”三字,凤目攀匾而上,再上面便是明灯照不亮的黑暗。兀然骤风急至,咯咯之音入耳,似是木板摇晃之音,甚是诡异。
秦楼安凤眸一敛,再抬起时双目中一片惊慌之色。
“父皇!”
身形急闪扑向那身五爪金龙黄袍,尚不待秦昊反应过来,秦楼安已将秦昊推回殿中。
正待秦楼安后脚亦迈入殿槛,身后一声铿然巨响振聋发聩,登时一片尖叫高起,冥冥风雨夜中愈显凄厉。
秦楼安稳住身形,急急转身看向身后,月玦一袭沙青岿然立于原处,澈目低垂凝于地上楠木大匾,烫金大字晃晃映目,距他青靴不过毫厘之遥。
“月玦?”
将将迈出殿门欲看他如何,秦楼安只觉身形摇晃,紧接一阵天旋地转。月玦清寒绝色的面孔兀然放大于眼前,须臾,秦楼安心神飘忽之际觉双脚站稳,耳畔几声重物坠地沉重之音。
“公主可是吓到了?”
如雪似莲般清雅之气冲淡血的腥味,秦楼安神思回转,见月玦站在身前,二人之间,不过咫尺。
“看公主这番模样,应是没事。”
月玦浅笑一句,转身朝身后走去。原本正面朝上金字烁烁的殿匾之上,横七竖八似是卧了三人。
适才被秦楼安推入殿中的秦昊惊魂未定,一旁佑德回神后甩着避尘凑上前来,“哎呦——可吓坏老奴了,皇上您没事吧?”
佑德一语细声细嗓,秦昊木讷转头,良久才回神。见殿外月玦蹲身金匾旁查看地上三具黑衣黑袍,秦昊示意佑德搀扶他去殿外,走动间尚觉两腿浮软。
秦楼安凤目凝于月玦脊背之上,当下她所站之处与她适才跨出殿门站立处相距一丈有余,她是怎么过来的?
见佑德搀了父皇出了殿中,秦楼安上前一步,“父皇受惊了。”
闻言,秦昊转头看向秦楼安,眼神之中蕴一味复杂之色,“朕没事,这殿门金匾怎会好端端的砸落下来?”
此时秦楼安才俯眼砸落而下的金匾,适才一阵疾风她只闻咯咯声,定眸细看才觉殿上金匾摇摇将坠,父皇则正立匾下。
“皇上,多亏了公主殿下呀!不然这大匾砸下来若是伤了皇上,老奴就是万死也难以偿罪啊!”
佑德立于秦昊身旁附言一句,脸上已是老泪纵横。秦昊闻言沉沉颔首,“安儿救驾有功,应当重赏!”
“此乃儿臣本分之事,不求父皇嘉赏。且如今怪事连连,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秦楼安冷静沉语一句,上前一步站了尚蹲于地的月玦身后。凤眸低垂,又是三张苍白面孔赫然显于眼前。
秦楼安深吸一口气,见月玦修长骨指探向其中一人脖颈处,再拿出时已是白指染血。月玦凝于手上嫣红,拇指轻捻,须臾长身站起。
“殿门之上鲜血,便是自此三人颈脉流出。”
秦楼安自衣袖中摸出一方锦帕递与月玦,月玦接过将指上鲜血擦拭干净,后将锦帕折叠成方,置于袖中。
“多谢公主,玦日后再还。”
“玦太子客气了。”
秦楼安轻语回之一句,俯眼看向地上三人,准确说是三具男尸体。尚未流尽的鲜血溅于匾上金字,灼灼刺入秦楼安凤眸之中。金匾掉落,此三人无处依托砸落下来,适才如若不是月玦,想来不妨间便砸在她身上了。
抬眸对上月玦双目,见其眸中带笑,似是在说不必多谢。
“这三人是谁,怎会掉落在此?”
秦昊扬言打断二人四目相对,秦楼安回身,“父皇,有人将此三人置于金匾之上,后割破颈上命脉放血引鸦。今晚昭阳殿之事并非鬼怪作祟,而是奸人作恶。”
“谁?是谁将人放于昭阳殿金匾之上!”
秦昊言语间神情激动,眼眸之中尽是惊异之色。秦楼安略扫身旁月玦一言,复又转头看向秦昊,“如今装神弄鬼之人是谁尚不知晓,但此三人定是被人活着带上金匾,贼人适才也定藏身其上。”
“什么?你说刚才装神弄鬼之人也藏在金匾后面?”
秦楼安颔首,看向月玦,“玦太子,适才你已查看此三人尸身,还是由你来告诉我父皇罢。”
“是。正如公主所说,此三人身亡不过两刻有余,血鲜而味腥重,脖颈伤口处尚有浅淡温热。今晚玦与公主初入昭阳殿时尚未见殿门有血,而皇上入殿之时已发鸦雀撞门之事,难道皇上入门之时未曾发觉异样?”
“朕来之时殿门已开,因心中担忧皇后亦不曾多看,只是隐约间嗅得一股血腥气。”
月玦闻言颔首敛目,须臾转身看向跪在殿外跪地四人,“小喻子,抬起头来。”
月玦清寒之音飘入风中,跪在地上唤作小喻子得太监闻言,瑟瑟抬起头,“奴才在…”
“皇上进殿之时,可是尔等开的殿门?”
“是,正是奴才与小夏子,奴才们远远便看见皇上金銮朝娘娘这边行来,忙开了殿门。”
闻言,月玦澈目落于秦楼安身上,复又笑颜一句,“开门之时,可见门上有血?”
“这…这…当时奴才差不多已被吓傻了,也没注意到殿门上有没有血…”
听闻小喻子之言,秦楼安心下一沉,尚不待月玦再问,清冷一语,“有没有血看看你开门的手上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