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戏了一天骨头都快松散了,给本宫拿杯茶来。”
莫心立时端来茶杯,呈到班钥兰面前。有婢女低着身子过来,拿着湿帕轻轻擦着班钥兰大腿裸露在外的肌肤,手帕所带之处,血渍消除,显露出了大腿内侧的一道新鲜的伤口。伤口为匕首所给,断面不浅,柔软的皮肉已经翻了出来,并泊泊的渗着鲜血。
擦干净了血迹,立刻有婢女为班钥兰大腿上的伤口敷药包扎,缚带时候动作极轻,生怕弄疼了班钥兰。
莫心看着语气心疼道:“娘娘何苦做到如此地步,伤了自己身子。”
班钥兰面色尚有几分苍白,凤眸中擒着几分寒意道:“不这样,如何能骗得到那个老狐狸。”
莫心点头称是:“娘娘言极,您是没看到那老东西来时慌急的模样,演的跟真的一样,让人看着,真真儿厌恶。”
班钥兰薄唇微勾,冷冷一笑,“她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摸爬了几十载,心智怎会愚钝。”
莫心闻言一笑,“可不还是让娘娘您愚弄了,想必她现在坐在娇子里,满脑子想的都是向皇上请功行赏呢。”
莫心眉飞色舞的说着,却突然敛住,忽见班钥兰面色极为不悦,艳丽的眸子似蒙上了一层冷冽的寒霜,冷意渐浓,令人心怕。
莫心深觉失言,不敢再说,只消消转了话头,“娘娘真要照那三小姐说的,回班府养胎?”
班钥兰闻言却是静默,眉心紧缩。对于班楚心,她是极不信任的,先不说一个深阁丫头,怎会知道三棱这么个污秽东西,且那日的事她也不是看不明白,香炉内的三棱是班楚心有心要透露给自己,且当日晚上她就找了上来,提议避免打草惊蛇,应先回班府再说,可这也是班钥兰最为生疑的。
熏香是从怀胎之后便一直用着了,宫里上上下下的御医都诊看过,明这事是皇上吩咐无假了。她既能看透三棱一事,又怎会参不破这事是皇上吩咐的。
别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事,班楚心为什么要来触这个逆鳞。
但班钥兰转念一想,班楚心事后给她提出的退路也确实可行,眼下虽然能骗得过王嬷嬷一时,但待在这里一长,迟早会露馅,回去班家避开眼线才是最重要的。
“娘娘您可要想清了,奴婢倒看这个三小姐邪门的很,从井底捞出来还能回过来那口气,怕是什么妖魔鬼怪附体,上来作祟!”
听到这里,班钥兰微微一笑,眼波欲横未横,眸中的腾腾墨色愈加深沉。
“怕什么,她若是安分守己,我姑且还能留她个班家三小姐的名号,保她条性命,如若不然,我定饶不了她!”
班楚心玉立的身影斜映在窗前,窗外是纷扬陨没的花瓣,被春风泯着,一路飞扬,直飞落到远处高耸的院墙外。
班楚心静静看着,素净淡雅的面容经窗外阳光一染,越发衬的柔美软糯了几分。
白苓在一旁沏着茶,手捏着汝瓷的茶壶在热水中滚了一圈,清新的茶香气便溶着壶身,飘飘然荡了出来,盈满了整间屋子。
白苓边倒着茶水,边低声向班楚心汇报昨个班钥兰去请大夫来府的事,以及今早她突然落红的消息引来宫中嬷嬷的事。
班楚心静静听着,朱唇擒笑,轻捏起桌上温热的瓷杯,送到嘴边,小小一口。
茶香尽数流入口中,挂于齿间,裹挟的温热气融进胃里,继而遍满了全身。班楚心轻轻放下茶杯,缓缓微笑。
“小姐今儿总是笑呢,什么事心情这样好?”
班楚心捏着小巧的杯身,指尖轻轻揉娑着尚温的杯口,“想到马上就要与心念的人见面,期待罢了。”
心念人?白苓疑惑,小姐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哪里来的什么心念之人呢?揣着好奇刚想发问,白苓却愣住。
班楚心此刻笑意映在阳光里,丝毫没有温暖之意,反而阴冷的很,有如鹰瞵鹗视,令人不寒而栗。
白苓有些害怕,忙低下头。垂目之际,复又听见耳边班楚心轻轻的声音响起。
“今夜,又要热闹了。”
……
屠杀是从子时开始的,班钥兰雇来的大批杀手于夜时进了宅子,开始大肆绞杀宅中上上下下宫婢太监。班钥兰下令,除班楚心所居侧院和她身边的心腹莫心,徐公公除外,一律毙杀。
即使是在偏僻的侧院,也能听见主宅内院里凄厉的喊叫。空气中飘着血气味,道道闪现的寒光是长剑呼啸的吟泣。黏腻的鲜血渗满了院内每一道砖隙,下人们悲惨的哀嚎挤进了每一寸冰冷的空气。横七竖八的尸体倒在地上,还未凉掉,又会有新的尸体铺上去。
这里不再是消默无闻的偏僻老宅,这里是屠场,这里是炼狱…
白苓坐在椅子上,面色惨白,她听见远处那些惨叫正在淡去,正在随着鲜血消失。
她从来没有这么怕过,牙齿紧紧咬在一起,可还是止不住的打颤。白苓抬头看向自家小姐,但对方却只似乎像在听一场戏,一场带着血味的戏。
她看不懂班楚心脸上此刻的表情,淡然的映在窗前的月光下,如水宁静,好似悲凉,好似享受,又好似在回忆遥远的过去。
突然门外映出一道人影,白苓见了吓了一跳,险些没从椅子上掉下来。
门外人影响起声音,轻轻的,冷冷的,“三小姐,娘娘差我来告知您一声,明日一早,启程班府。”
终于……
班楚心目光由窗棂移开,浅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