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瑾珩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就像握着什么珍贵的东西一般。
余欢感受到他的动作,语气轻轻地说:“蛮婆如果过来了,我想把她接到望居住。”
“好。”傅瑾珩扯着唇,微笑。
之后,他将余欢的手握紧,亲吻她的指尖,语调喟叹又低沉,他说:“欢欢,你都不知道,我到现在,都觉得今天的一切很不真实。”
余欢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上面有光影浮动,他的肌肤是阳光浸润下的精致细腻,近乎透明。她看着,也不由得笑了:“我也觉得,好不真实啊,竟然就结婚了。”
傅瑾珩将余欢抱在怀中,他捏着她的肩胛,动作有些重:“这样抱着你,会不会更真实一些。”
“会,阿珩,再抱紧我一些。”余欢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声音淡若无物。
这一天夜里,余欢躺在傅瑾珩的怀中,听着他娓娓地,缓缓地说起上辈子那最后的那几年。这不过这里面,都是他们之间的微末小事。
在顾思年没有死亡之前,余欢和傅瑾珩之间的相处,其实还是温馨的。
傅瑾珩不苟言笑,又是冷清冰冷的性格,可是他将余欢保护得很好。在伤痛和悲哀没有降临之前,余欢的的确确是懵然无知地幸福着的。
她是傅瑾珩娇养的公主,不知人间疾苦,带着一点傲慢,又任性又可爱。
所有人都说,傅家九爷骄纵顾家的养女,毫无底线。
余欢听着傅瑾珩说那段日子,只觉得很奇妙。
那些她记得的事,每一件,傅瑾珩都比她记得更细致。
“我以前一直觉得,你对我是宠,与爱无关。”
傅瑾珩笑着亲吻她的面容,声音沙哑:“余欢,我不会去宠一个我不爱的女子,我这一辈子的温柔良善就这么多,都用在了你身上,也就没有办法再看见旁人。”
这话说得动听,余欢不能免俗,也觉得很动听。
她的眼尾潮湿,低声道:“那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我?”
傅瑾珩只是笑着,语调悠远:“命中注定,只能喜欢你。”
余欢和他聊到了很晚,只是两个人都好像有了某种默契一样,都不提最后那段时光的事。不提傅盛尧,不提那年的牢狱之灾。
有一些事,早就无可挽回,又何谈追忆。
而他们能做的,不过也就是往前走。
此时,锦城的小苑。
赵北砚在踏进小苑的这一刻,收到了陈越思的电话,电话那头,陈越思的声音犹豫。
他说:“赵先生,傅瑾珩今天带着余欢小姐去民政局领证了。”
短短的一句话,竟让他一瞬间动弹不得。
他开口,话还没有说出口,喉间却是涌上了一口腥甜。
电话那头,陈越思大概是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语气紧张地说:“赵先生,你没事吧?”
赵北砚重重地抹去唇边的猩红,之后,他语调沙哑地说:“没事,一点事都没有。”
“赵先生,您要保重身体。”陈越思欲言又止。
赵北砚没有理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保重身体?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保重身体的必要吗?
他现在,整个脑海中都是余欢失力坐在地上,眸色慌乱又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模样。
他想着这个眼神,心头揪痛。
上辈子的时候,余欢也曾这么看过自己。
那是顾思年死讯传来的时候,顾耀邦指控余欢杀人,一纸诉状,将她送上了法庭。
余欢收到法院的传票的时候,他和傅瑾珩正在书房里对峙。
两个人都是骄傲的个性,没有人愿意低头。
只不过此时,傅瑾珩的脸色病态,整个人已经是强弩之末。
这一年的傅瑾珩,双向情感障碍晚期,少眠,易怒,回避社交,寡言,身体已在濒临崩溃的边缘。每一次去见余欢以前,傅瑾珩都要去医院打营养针,在余欢的面前,从没有流露过一丝丝的异常。
那时,他还是傅盛尧,他走到傅瑾珩的身侧,语气漫不经心,却透着轻蔑:“九哥,你的身体你自己心中应当有数吧?余欢这么单纯,不谙世事,你还能护得了她多久?”
傅瑾珩看着他,眸色清寒。他的确生病了,可是哪怕是这样,他身上的气势,依旧是迫人得厉害:“滚。”
“九哥,你这个人,就是太自信了。”他那时不屑,语调带着丝丝疯狂:“等到你不在了,余欢不过就是我的掌中之物,我想要如何,没有人可以阻止。”
傅瑾珩说:“好啊,你试试。”
赵北砚没有想过,傅瑾珩说的方式,就是他替余欢顶罪。
他最骄傲的九哥,为了一个女子,心甘情愿锒铛入狱。
人生的最后一段日子,他竟打算一个人在监狱里等死,这是赵北砚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他以为,一个人再如何爱一个人,也不会为了她而毁灭了自己。
可是傅瑾珩的爱,偏执又疯狂,他毁了自己,给了余欢自由和心无牵挂。
他甚至,宁愿余欢恨自己一辈子。
赵北砚做不到,可是让他选择放手,他同样不能。余欢于他而言,是执念。
而如今,执念成空,他一无所有。
这辈子,他要怎么活下去?
赵北砚推着轮椅,到了余欢曾经居住的房间。
房间里面很干净,所有的陈设都没有变。赵北砚看了很久,手现在轮椅的扶手上,指骨泛白。
许久,在一片可以将人溺毙的死寂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