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没有理会司徒淮的反应,直接离开了。
一时之间,司徒淮的手脚都有些冰冷。
这个世上的事情,阴差阳错,总是叫人无所适从。
是她可悲,一个误会,竟然就这样自我欺瞒了许多年。
房间里,余欢的脑子一片空白。
这个消息来得太仓促了,以至于她没有做一点点准备。
忆深怎么会是傅瑾珩?
怎么可能?
她正在胡乱地想着,而卧室的门,突然被缓缓打开。
傅瑾珩站在门口,卧室里面的灯光昏暗。
他看见余欢躺在被窝里面,小小的一团起伏的身形,安静得叫人几乎察觉不到她的存在感。他竟是喉间干涩,很多话堵在喉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其实,余欢在傅瑾珩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就知道了她进来了。
可是她装作不知道,依旧躲在被窝里面。
此时此刻,她实在是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心情来见他。
一阵冗长的沉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余欢感到自己被搂进了一个怀抱里。
傅瑾珩抱着她,声音又轻又好听:“在生我的气?”
余欢抿着唇,不说话。
“欢欢,对不起。”他说很认真,语气微微的低哑,轻而易举就叫人觉得不忍。
余欢从被窝里探出头,瞪着他:“就知道说对不起,怎么不见你改正一下?”
“改正了,真的。”傅瑾珩看着从被窝里探出头的余欢,她的眼睛又大又明亮,眼尾下敛,带着几分无辜稚气,和她给人的气质并不相同。
他看着这样的她,心头一软再软:“我没有在隐瞒过你什么了。自从我们结婚了以后,我什么都没有再瞒着你。”
余欢听着,鼻尖忍不住微微一酸。
她知道,傅瑾珩说的是真的。
可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觉得心情复杂。
“那个时候,我在锦城刚刚见到你的时候,你为什么受伤了?”余欢红着眼睛,看着他。
“想要见你,所以受伤了。”傅瑾珩说着,出于爱惜的情绪,摸了摸她的发:“我想要去苗红村接你,可是你不肯和我离开,而是去到了海城,选择了赵北砚。”
余欢的眸光,一点点泛红:“那个时候,是你?”
“对,是我。”似是喟叹,一点点怜惜:“你不愿意和我来海城,我也不舍得勉强你。可是欢欢,我真的太想你了,所以我没有控制住自己,还是去见你了。”
“在去见你之前,我为了平息傅及暄的怒气,在刑堂用刀子捅伤了自己。”傅瑾珩看着余欢越来越红的眼眶,怜惜地皱了皱眉。
他亲吻她的发际,将她抱得更紧:“之后,我便去找你了。你那个时候刚刚重新开始,整个人警惕又敏感,对我又是满满的恨意。我们之间的误解太深了,我实在不知道,我应该从何和你解释。”
“余欢,我只能选择隐瞒我的身份。”他看着她,眸光认真:“可是后来,我娶了你以后,我再也没有瞒着你什么事情。”
余欢听着他近乎认真的话语,忍不住微微抬眸,看向他。
他的眼神就好像掺进了许多细碎的微亮,带着叫人眩惑的弧光。
她看着看着,那些苛责的、责备的话语,突然便说不出来了。
余欢唇角微扬,一抹轻柔的笑意:“我相信你,所以你说你没有事情瞒着我,我就信。阿珩,这是最后一次。”
傅瑾珩只觉得一直紧绷的神经,一瞬间松懈下来。
他的眼尾一弯红,从浓墨至轻淡,妖异漂亮:“好,不骗你,永远都不骗你。”
这么安静的夜晚,注定让相拥的人,心更加贴近。
而望居的花园里,司徒淮站在香气袅袅的花卉中央,一张脸面色惨白。
她从小都是顺风顺水的,司徒家的独女,注定是被众人像掌上明珠一般娇养长大的。
她对于世间的疾苦,其实并没有什么领会。只以为这个世上最痛的,也不过就是皮肉之伤,血肉淋漓。
可是这一刻,她突然发现,那些上真的不算什么。这个世上,多得是更加叫人痛彻心扉的事情。
外界眼中的司徒淮,成熟,知性,能够将所有的难事都完美无暇地处理。
可是司徒淮知道,那不过就是自己的假面而已。
她一直,都是为了傅瑾珩,才去做那些事情。
而如今,所有的自欺欺人和粉饰太平都被消散得干干净净,她失无可失,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那些多年的坚定的信念,一瞬间土崩瓦解。
回头看,她所有的年少绮梦,不过就是镜花水月而已。
司徒淮看着头顶晕黄的路灯,那上面停栖着一只蝴蝶,羽翼缓缓翕动,看起来既孱弱,又无力。
就好像司徒淮曾经见过的傅瑾珩,她曾经以为,她见过他最美丽又最脆弱的一面。可是如今回想,不过就是海市蜃楼。
他所有的情绪,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她而存在的。
那是傅瑾珩的十九岁,他刚刚顺利地稳定了傅氏集团的大局。
那时的傅氏集团,表面看起来坚不可摧,屹立不倒,可是内里四分五裂,人心向背。
傅瑾珩从傅及暄手中接下傅氏集团的时候,毫不夸张地说,是傅氏集团最孱弱的时刻。
而傅瑾珩不孚众望,在这样艰难的时局中,开出了一条血路。
他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让一切稳定了下来。
少年英才,是天生的领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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