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景行眸色彻底放松,没有了往日朝堂上一本正经苦心经营的算计,也没有素日里伪装的阴沉狠辣,这些一切满腹算计和城府终将消失,说到底公冶景行也只不过是一个唇红齿白,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春华艳艳,夏日炎炎,秋实满满,冬至纷纷,像极了公冶景行眼中的温柔。
“天元二年,母后生下了我。母后整日里便在我的身边说着和父皇的相知相许,可惜了,天不垂怜母后,母后急病离世,自此我便到了父皇身边,由父皇亲自教导。我记得母后大丧过后的一日,父皇曾带我回到东宫,牵着我的手在梧桐树下逗留许久!临走事,父皇对我说,行儿,你母后在这呢,梧桐会替父皇守着呢!后来,父皇便再也没有到过东宫,更没有再见过这棵梧桐!”
“想必皇上是不敢面对姨母的离世吧,皇上用情至深,自然不愿相信姨母的离世!”离幸静静听完公冶景行说完,眼眸中闪过一抹微光,眸色稍见异样,离幸低头用余光看着公冶景行,轻声细语,刻意变得温柔缱绻,朱唇轻启。
“可是父皇却纳了一个又一个的妃子,宠幸着别的女人!”公冶景行语气突然升上几分凌厉,话语阴沉,离幸用余光刚好可以看到公冶景行眼中的丝丝杀意。
离幸一惊,心中一紧,急忙开口,“姨母仙逝,皇上不是虚设了后位吗?只有姨母才是皇上心中唯一的妻,其他的不过都是逢场作戏,权势相逼罢了,你又何必在意,免得自寻苦恼!”
公冶景行听着离幸的安抚,凌厉这才微微淡了下来,话语依旧是冷冷的,“要不是因为这样我都快对父皇对母后的情深有所怀疑了!”
“每年端元皇后忌辰,皇上便早早预备,大肆操办,亲自前往拜祭,作为帝王,这已经是难得了!”担心公冶景行又在乱想什么,离幸急忙又来了一句,这句倒是说到了点子上,公冶景行的情绪瞬间便变了。
公冶景行微微闭上眼睛,脑海中却是突然浮现从前,不由得缓缓开口,带着浓浓的遗憾与无奈,悲戚交加,痛彻心扉,公冶景行这才缓缓开口,“母后忌日,每次大肆操办过后,那晚父皇定然是去了凤阳宫,我少时曾悄悄跟去过一次,却只见父皇抱着母后的牌位趴在桌子上,泣不成声,于炯炯黑暗之中掩藏自己!如今向来,父皇对母后不仅仅是深情,更是生死相许,情根深许!”
一个帝王泣不成声是该一副怎样的样子,那便是九天的骄阳低了头一般。离幸听着公冶景行的话,从前在她的潜意识里只是觉得永帝是个英明神武的帝王,倒是不自私不偏颇,对于其他来说,离幸尚且不清楚,但是离幸却认为对于东阙百姓来说,他的确做到了一个帝王该做的,只是没有想到对于爱情,对于女人,不,对于妻子,他也算是从未失约。
“作为帝王自然是要喜怒不形于色,要将所有情绪掩盖,或许也只有到了那夜深人静,无人时,才能有所松懈。从前只觉得后宫佳丽三千,可是也架不住皇上对姨母用情至深!”
离幸看着公冶景行略带愁容的脸色,余光中似是能够捕捉到公冶景行双眸中的雾气,离幸终是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不是每一个人从始至终都是一副铁石心肠模样,她不是,公冶景行也不是,那冷酷无情,手段凌厉的东宫太子不过是他这个身份必须该有的伪装。除去自幼束缚的婚约,两人还有无法割舍的血脉亲情,一个极其清冷淡漠,一个却偏了命的温柔讨好,这隔着的青梅竹马,就算没有两小无猜也无法彻底斩断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公冶景行依旧是静静靠在离幸的香肩上却是刻意收了力道,若是全身的力气都放在离幸身上,那么离幸必然会肩酸受累,公冶景行怎么会舍得离幸受累呢!
只是是人提起过往总是那么不经意却又那么神伤,公冶景行眼神未变,轻飘飘却又带着落寞的声音缓缓响起,“父皇英明神武,谋略非凡,却也始终逃不过一个情字,阿幸,你说呢!”
“嗯?”面对公冶景行突如其来的问题显然离幸是有些懵的,离幸眼神微闪随意地“嗯”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却是有些措手不及,有些敷衍地回答了这么几字,“这是自然!”
公冶景行自然听得出离幸话中的敷衍,公冶景行自然也是不介意的,离幸肯回答这已经是最好的了,他不在有所强求,凡事要循循善诱,步步攻心才能不会逃过最后的一击即中。公冶景行除了情深温柔,自然身上也无法将东宫太子该有的谋略和手段消逝。
“你说父皇能够为母后虚设后位这么多年,顶得住朝堂的压力,为什么却顶不住纳妃的压力呢!是不是所谓的情深也终有一日会慢慢消散!”公冶景行缓缓出声,淡漠凉薄,从公冶景行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差错来,可是眼神却无法掩盖落寞。
离幸弯唇,随即下沉,轻声道,“因为有宁国公府和太后娘娘,再加上丞相府,还有……”离幸说道这顿了顿,余光中浅浅看了公冶景行一眼。
公冶景行倒是颇为好奇,抬眼急忙说道,“还有什么?”
离幸弯唇,眼眸中微光闪烁,薄唇轻启出一个字来,“你!”
“我?”其实公冶景行这样的人不会连这简单的意思都听不懂,只不过是不想懂罢了,又或者是习惯了循循善诱便不肯放手。
见公冶景行似有所惑的神色,离幸眼眸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