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雾阴霭,清风四起。天气骤冷,白雪纷飞,本来就寒冷的冬天更下恐怕又得多穿一件袄子,也不知那些农家的庄稼牛羊又有多少能够活下来。
皇城的钟声响了一遍又一遍,阵阵击心,声声入耳,那清脆的钟声像是要震碎所有人的心,在整个偌大的皇城回荡,透过天际,这是东阙的丧钟之声。大大的铁中半空悬挂着,暗黑色只能看出摆放多年,太监缓缓拿着柱子撞击。
整整十八声,是长公主薨才有的礼仪。
离府濯尘园。
离幸在园中提笔作画,一身白衣,青丝长垂,身侧不远处有有阵阵琴声,是风良辰在弹奏。一脸缱绻,满眼清冷,还有一丝微微的温柔。
落蕴急急忙忙跑了进来,额头有些许细汗,面露焦急,喘着粗气,落蕴是濯尘园的掌事侍女,历来稳妥,从不见毛毛躁躁。今日这般,定是出了事情。
“小姐,宫中刚刚传出消息,宣清长公主……薨了!”
离幸顿时愣住了,手中紧紧握着的毛笔,红墨滴下,晕染开墨迹,好似一滩有规律的血撒布。清风吹起了画纸,园中只听得到风吹过的声音,离幸红了红眼睛,眼中是满满的不可置信,随即无力地垂下了手,墨毁了整幅画纸,离幸快要跌倒,落蕴手疾眼快连忙扶住了她。
“小姐!”
琴声戛然而止,风良辰见到如此的离幸,眼中闪过一抹慌张。这是他第一见离幸如此失态的样子,在他的眼中她一直是那个最尊贵,清冷的女子。
“你确定是宫中传出的消息?会不会有误?”
离幸一把拉住落蕴的衣袖焦急地询问着,期盼这不是真的。突然传来的噩耗彻底打破了离幸眼中一贯的清冷,自身的坦然。
落蕴看着离幸眼中的深红,虽有些心疼自家小姐,但事实摆在眼前,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错不了,北衡八百里加急的公文已经报了宣清公主新丧,宫中已发出了丧钟!请小姐节哀!”
那定是错不了了,公冶舒窈是她最珍惜的闺中密友,两人犹如亲姐妹一般,可惜,如今却阴阳相隔……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舒姐姐,她到北衡不过两年,为何就……!”
离幸不知所措地转动着眼睛,溢满眼眶,落下两行清泪,嘴里轻声呢喃着,离幸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也不愿去相信,可终究敌不过现实的命运。
宣清长公主,字舒,宫女姝夫人所生,难产至死,为纪念其母,赐字舒。永帝膝下唯一的公主,两年前,和亲北衡,为楚王妃,传闻楚王生性残暴,冷血无情。
自古红颜多薄命,奈何生于帝王家。
东阙皇城,众人缟素。永帝公冶怀谨下旨兰陵缟素三日,为宣清长公主服丧,令追封其母姝夫人为舒贵妃,加封宣清公主谥号“德明”。
皇城盛华宫,贵妃萧氏萧宛知居所。
金碧堂皇,琉璃灯盏,可见奢侈,殿内却还挂着几丝白绸,显得格格不入。贵妃榻上,贵妃萧氏微闭着眼睛,手中把玩着琉璃珠,殿内檀香冉冉,暗香浮动。一身不下百金的云锦,头戴金雀珠钗,柳叶弯眉,红唇微张,三十出头的女人倒像是二八年华的小姑娘,曾经萧宛知可是兰陵城风靡万千的绝色贵女,即便是已经过了年纪,却无法在她脸上看到半丝风霜,也难怪永帝如此宠爱。
“皇上对于立后一事怎么说!”
侍女云柳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听到萧宛知问及立后一事,云柳复于腰间的手不禁紧紧握了握,透露出浓浓的小心翼翼和紧张。
“回娘娘的话,方才在朝堂上,礼部尚书提出立娘娘为后,众臣附议,萧大将军与宁国公皆无异议。但据传回的消息,皇上称改日再议!”
萧宛织轻挑嘴角,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原本美丽的容颜竟让人有些不寒而栗,瞬间殿中的空气变得愈发冰冷。
“改日再议!皇上分明是在搪塞本宫与父亲,整整十年,皇上心中还是放不下宁子意。本宫为贵妃多年,自宁子意死后便独揽后宫大权,却一直等不到封后圣旨。想本宫当初,只因爱慕皇上,不计较正妃之位,甘为侧妃……”
说到这,萧宛织的声音变得弱了下来。突然,却变了声音的凌厉。
“如今本宫有稷儿,自然要为稷儿的将来考虑,传话给父亲,势必联合朝臣给皇上施压,只要本宫封后,父亲便是名正言顺的国丈,稷儿也是嫡子,便有更大的机会同公冶景行争上一争!”
“是”
云柳起身准备吩咐人去传话。
而萧宛织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抹幽光,轻声道,“等等!”
“娘娘有何吩咐?”云柳立马恭恭敬敬转过身,微微颔首。
“宣清长公主之死,皇上甚是悲痛。本宫身为贵妃,理应同皇上同忧。吩咐下去,把殿内都挂满白绸,伺候本宫去换一件素净的衣裳,把这云锦给换了。切不可让人抓住把柄!”萧宛知看了眼殿中未挂满的白绸,随即抬起手摸了摸头上的步摇缓缓说道。
“是!”
萧宛织在侍女云柳的搀扶下缓缓走进里间,不一会殿中都挂满了白绸……
…………
离府濯尘园。
一身青衣的风良辰缓缓停下手中的琴,拂住,深深叹了口气,起身将琴抱在怀中,走近离幸。一举一动,不似凡人,不染纤尘,仿佛步步生花,众人都看着他。
烟翠与落蕴看着也没有阻止,只见离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