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后听闻钱皇后死了,自然是无比欣喜,她想要做很多事情,比如不准陕西再查火器营一案,比如临朝,比如在通政司安插上自己人,等等。
她需要跟徐平成等人商议,可是,小皇帝下了旨意,不准人进宫。
自从钱明月走后,守宫门的人都是威远候辖制,皇太后的懿旨不管用。派人来叫小皇帝,都被挡在乾清宫外,无奈只得亲自过来。
小皇帝跳下床:“孩儿拜见母后,孩儿贪睡,衣冠不整,请母后降罪。”
“快给你们圣人更衣。”徐太后退到外间去。
更衣的空档,小皇帝还在想,姐姐最后那句是什么。
好像是“姐姐想试试他们的心”。
对,一定是这样。
既然姐姐故意藏起来,想试试群臣的忠奸,那他就好好试试吧。
姐姐,五郎也给你试,你看看五郎的心、五郎的能力。
姐姐你安心藏着吧,五郎还你一片朗朗乾坤。
若不是徐平成横插一脚,他不会下旨让他们尽量不要出兵,姐姐也就不会被逼为人质,姐姐眼下虽然平安,但处境一定不太好。
这一切都是徐家的错,朕不能再容忍他们了!
在姐姐回京之前,一定要将他们铲除!
小皇帝打定主意,出了里间,再度给徐太后行礼。
徐太后说:“母后年纪大了,人老多情,总是怀念年轻时候的人和事,总喜欢儿孙绕膝。”
小皇帝挠挠头:“这个,孩儿就算现在宠幸妃嫔,生下孩子至少还得十个月呢。”
徐太后说:“不如,让你两个哥哥回京来小住几天吧。”
又是这一套!又用洛阳王来威胁他!刚好,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罪名就是:勾结谋反。
小皇帝微笑:“孩儿自然没有不愿意的,只是担心朝臣不同意。”
徐太后冷然:“天家手足情,岂容臣子置喙!”又说,“这朝堂皇帝也该好好清理一下了,看看哪些是你的臣子,哪些是皇后的臣子!”
小皇帝心中警铃大作,这是不光要叫回洛阳王,还要逼着他动朝臣啊。
三公是姐姐特意为她安排的,九卿俱是皇考留下的忠臣良臣,岂能被太后残害。
姐姐不在,朕要保全他们。
怎么做呢?
有了!小皇帝灵机一动,说:“母后,孩儿想立颐侬表妹为后,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徐太后故作迟疑:“这个,皇后才刚刚出了事,群臣肯定不满意。”
“刚好,孩儿想看看这朝堂上,多少她的臣子,多少朕的臣子。”
小皇帝冷哼:“如果不把臣子换成孩儿自己的人,孩儿还是个傀儡皇帝,算什么河山之主。”
娶亲不是重点,这是一场政治考校。
若是为了娶亲,就该择吉日三书六礼,而不是在前一个皇后刚刚驾崩的时候,就急急忙忙另立新后。
刚好,徐太后将徐颐侬嫁给小皇帝也不是为了结亲,也是政治行为。
“好,不过本宫需要跟颐侬父母商议一下,你让他们进宫来。”
“母后宣就是了。”
徐太后窝火:“宫门不放行。”
小皇帝楞乎乎地问:“为什么?”
徐太后说:“皇帝难道不知道,现在宫门只听你一人的。”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她真是气都不知道怎么气。
这样也好,只要将威远候赶出朝堂,她就能让徐平成想办法掌控宫门,进而掌控整个皇宫,那想做什么,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做成了。
小皇帝惊喜:“孩儿竟然有这么大权威吗?那孩儿跟他们说,让他们听母后的。这么说起来,威远候也算是朕的臣子了,有他支持,朕能好过一些。”
徐太后不悦:“皇帝难道忘了,他是谁重新启用的?他真的能用吗?”
小皇帝说:“用纳后事一试便知。”
次日,小皇帝朝堂上提出立徐氏女为后。
绝大多数官员没意识到这是党派之争,以为这是小皇帝寻常犯浑而已。
元后尚未发丧,就要立新后。如此不符合礼法的事情,这些受礼仪教化的士人,如何能忍!
便是不知礼,但凡有点儿人情味,也无法接受这么冷血的行为。
何况,圣人您就不怕不吉利吗?
群臣纷纷进谏,说来说去道理都出不了这三条,但三公、各部尚书、大理寺卿、都御史没有说话。
小皇帝开心,徐家总不能将所有的人都赶出朝堂吧,那大梁就瘫痪了。
那些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保住三公与各部尚书。
小皇帝思量一圈,决定先问处事最周全的威远候:“威远候,你以为如何?”威远候若表态支持,其他人或许能早些明白立后一事的玄机。
威远候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君岂可一日无妻,圣人需要贤内助辅佐,臣支持圣人纳后。”
“只是,臣建议圣人先下旨定下名分,以日易月,二十七日孝期过后,再行纳后之礼。这二十七日,刚好可以用来制作相应器物。”
他这一辈子经过多少政治斗争,这么明显的事情怎么看不懂?
他威远候在朝野何等有影响力,要留着这份职权保护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而不是捍卫死礼。
他是武将,不是儒生。
小皇帝微楞,然后仰天大笑:“哈哈哈,好好好,言之有理啊!威远候真乃国之栋梁,朕之肱骨啊!此事就这么定了,翰林院为朕拟制,宣之泰安公府。”
“礼部抓紧制作礼器,不要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