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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此言一出,莫说是朱樱,就连贤妃也知道焉太医这一招已是后继无力了。因为嘉元帝此时此刻,是断然不会与太后为敌的,倒不是因为他与太后的母子之情有多深厚,只是作为一国之君,若是背上忤逆母后的不孝之子这样的名声,恐怕百年之后都没法去见先祖了。自古以来,历代皇帝都是最注重名声的了。
果然,嘉元帝笑了笑:“母后哪里的话,邬太医医术了得,母后的身子这些年都是邬太医悉心料理的,朕自然是信得过的。”
太后亦不是得寸进尺的人,见皇帝并未与自己翻脸,也退了一步:“倪容华出了这样的事,哀家与皇上都很难过。今日又恰逢小公主的生辰之礼,哀家知晓舒昭容性子柔和良善,定然不会做出这般伤天害理之事的。皇帝可是与哀家想法一致?”
嘉元帝自是不会反驳,从善如流道:“还是母后看得透彻,今日的荒唐之事,朕当没发生。倪容华失了皇子,朕同样痛心,晋为婕妤。舒昭容在小公主生辰之日却遭此惊吓,朕于心不忍,特晋为舒贵姬,后日行册封礼。”
虽都只晋一个位分,可是倪容华是从五品晋为侧五品,而舒昭容却是正三品晋为从二品,怎么算都是舒昭容得了便宜。
张贵妃心有不甘,正欲开口时却见太后扫过来的视线,终是不再言语。
朱樱从来都不是咄咄逼人的性子,况且此事算起来还是自己占了上风,若是她还揪着不放,难免会给阙靖寒和太后一个得了便宜卖乖的贪心性子,那以后再获宠恐怕就不是那般容易了。
“皇帝这样也对。”太后看了眼一直默不作声的舒昭容,“舒昭容了忙了一天了,贤妃替哀家送她回宫歇着罢。”
朱樱脸上没有半点委屈之色,福身行礼:“臣妾告退。”
待嘉元帝也离开后,太后缓步行至张贵妃跟前,半句话都没讲,只是提起手臂,毫不犹豫的给了她一记耳光!
脸上的疼痛结结实实的叫张贵妃震惊,她借着一旁燕儿的搀扶才稳住身形,眼里蓄满泪意:“太……太后姑妈……”
“别叫哀家!”张太后让宫人都退下了,大殿中只剩下这姑侄二人,她才严肃的继续道,“你可知道,若是哀家今日晚来一步,你现在恐怕就已经担不得贵妃的位子了!”
“太后……”张贵妃眼里是晶莹的泪意,终是有些不服气,“臣妾其实今日是有八成把握能扳倒舒昭容的!”
“你到如今还不明白吗?”太后脸上满是失望,“皇帝是怎么样的人你同他过了八年,却还不如舒昭容了解。以你的性子,自然以为将以往所有的事都强加于舒昭容身上,可你却从未想过,皇帝是糊涂人吗?张容华的事他未伸张,大公主之事他亦是未深加追究,并不代表他不知情。可你如今提起来,只会让皇帝更不相信你的话罢了。”
张贵妃的心思本就不如当初的德妃那般九曲十八弯,尤其是对于皇帝,正是因为受宠了这么些年,她便太过于自信,相信皇上心里是有自己的,更不懂得如何去细细揣摩皇上的心思。
“今日之事于舒昭容来说本就是无妄之灾,皇帝为了安慰她即便是日后待她亲厚些也是无可厚非的。”太后神色严肃的看着她,“若是再让哀家知晓你做出这些冲动鲁莽之事,哀家可不会如今日这般出言相助的。”
太后比谁都明白,皇帝今天卖的便是她这个母后的面子,可这一招也只用的这一回了。张太后离开的时候,宫外已是暮色沉沉,她望着寥落的星子,问身旁的云锦:“云锦啊,你说哀家这个太后之位,当真能为张家保得住吗?”
云锦不知如何作答,张太后自己反而笑着摇摇头:“罢了,说起来,如今这一切,不过是因着哀家太过贪心而已。传哀家的懿旨,张贵妃言行无状,罚她在储秀宫里自省半年。”
恐怕也只有这样,才能叫皇帝的心舒坦些,叫舒昭容少些委屈了。
……
嘉元帝到底还是来了景阳宫,他静静立在檐下,以为会见到那女人委屈到低泣的一幕,哪里入耳的竟只有她亲自抱着哄小公主入睡的曲调,那曲子听着是极为陌生的,只是呢喃中的情意,确实丝毫没有水分。
他放轻了步子进门,示意侍候在旁的宫女别出声,便悄悄的走到她跟前想接过小公主了。朱樱开始被吓了一大跳,不过到底稳住了,也没讲虚礼,只福了福身子,将小公主放入他怀里。
小公主今日折腾得累了,大约也感受到母妃也累了,是以格外的乖顺,即便是在父皇不甚熟练的姿势怀里,仍是睡得极为酣畅。
嘉元帝亲自将她送回自己的寝殿,才牵着朱樱回寝宫:“累不累?”
皇帝亲自来嘘寒问暖神马的朱樱差点受不住了,不过终是如实的点了点头:“今日是有些累了,臣妾这不过是操持小公主的生辰便这般累,想来皇上整日处理朝堂国事,恐怕要比臣妾累上许多倍呢。”
“朕是天子,朕处理朝务与你操持宫务皆是一个道理,只是你素来性子惫懒,所以才不大习惯的。”嘉元帝屈尊纡贵,亲自为她揉肩,“更何况今日之事,确实委屈你了。”
“臣妾知道皇上心里相信臣妾,臣妾便不委屈了。”朱樱享受着皇帝的伺候,嘴里仍是说着溜口的官话。
“也只有你懂朕的心了。”嘉元帝叹了口气,“太后亲自出马,这份情面我不得不顾,而且太后也罚她自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