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黑透了。
郑然然急慌慌的冲着肖扬说:“你们快去临安府,这金云一早就知道我与江大人的身份了,那金乔元也定然是知道的,他们迟迟不肯上汴京定然是有什么阴谋,你们快赶过去看看!”
肖扬面色一沉,他虽是个暗卫,但一路行来对主子的事情却是清清楚楚,郑然然说的话八成是很有道理的,江玠真的有危险。
但肖扬没走,暗卫的声音和他们的主子一样清冷,“我接到的命令是保护你的安全,主子那边尚有暗卫跟着,所以我不能去。”
郑然然回了回神,心中却还是觉得急躁,她的脑袋摇了又摇,“不行不行,大人身边只留了三个暗卫,那个余总镖头的功夫似乎高的很,我怕他们支应不过来啊。”
肖扬默默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们暗卫是吃白饭的?”
郑然然一噎,想起江玠几次三番在自己面前嫌弃这些暗卫的眼神,莫非他不喜欢肖扬他们不是因为嫌他们碍事,而是觉得他们的武功比自己高?
想起江玠每每说起自负一事,郑然然心里有些恍然。
但眼下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她才出了描金坊的门,就躲在描金坊外的一颗大柳树后头,蒙蒙细雨打在发梢上有些微凉,金云和金明顺很快就会找过来。
“现在去哪儿?去官驿么,那里有你们广平府的人。”肖扬冷冷地问。
郑然然摇了摇头,当机立断,她虽然有心让自己置身于安全的环境之中,但事有轻重缓急,这一点她心中很明白。
“金云早就知道我和江大人的身份了,她却直到今天才说给金明顺知晓,我有些想不明白他们葫芦里到底买了什么药,咱们去州府,我说给崔大人听一听。”
郑然然冒着雨夜来到州府,见到崔闻的时候他还没有歇下,正在书房里头批改公文,见了郑然然有些意外,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在这时候过来。
郑然然来不及与崔闻寒暄,当下捡着重要的说给崔闻听。
诸如她与江玠在描金坊中发现了多少异常之处,金明顺如何一心一意想要成为皇商,通达镖局的总镖头是一个怎样的西戎人,他们言语之中又如何提及了关于周宜和郭敬水的事情,以及今夜金云与金明顺的那番谈话。
郑然然把事情讲了一遍,自己心里也理得明白了一些,她思索道:“这金明顺与西戎人合作,帮着西戎人赚取利益,的确是有通敌之嫌的,只是他如今怂了,想要洗手做皇商。导致他不敢再送货到辽西去的原因八成是和周宜有关。”
崔闻亦沉吟一声,“郑姑娘方才说金云杀了周宜,其实是为了帮他父亲铲除威胁?”
郑然然点头,今天晚上金云就是那样说的。
她又思索:“只是我想不明白这周宜一个懦弱的庶子,怎么就插手上了描金坊通敌的事情,他那父亲周广池尚且是个酒囊饭袋呢,他能做出什么事情来,竟然让金云动了杀心?
崔闻眯了眯眼睛,这个问题的确很值得思考,只是他的心中又闪过了别的念头,“只是下官在常州任上多年,也见过金明顺多次,从来只知道他有个儿子,不知他有金云和这个女儿啊。”
这番话,崔闻先前已经向江玠提过多次了。
“这个金云也是很有意思,明明是描金坊当家的女儿,却被余成给看上了,又不知道为什么跑院又入了乐坊,还一手好功夫将周宜给杀了,她究竟是个什么人?”
————
原本应该越理越清楚的思绪此时却越理越乱了,郑然然只觉得头痛不已,一方面埋怨自己不够聪明,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另一方面又觉得崔闻也不够聪明。
“若是大人在就好了。”
她嘟嘟囔囔地说,心里想着江玠的头脑定然能够把这些复杂的线索穿成一条完整的脉络。
而后,一直被郑然然认为不太聪明的崔闻忽然若有所思,“郑姑娘,你说江大人是与金乔元和余成一同去运送瓷器的?”
“是啊。”
崔闻的神色变了变,似乎真的想到了些什么,沉声道:“也许,我们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
“谁?”
“金乔元。”
郑然然全身猛地一凛,脑海里头万千线索翻涌而过,她的思维像一条跳脱的鱼,荡漾几番,找到了答案。
这种感觉可太像自己中学时代写作文时候灵光一现的感觉了,因为所有的线索,被她穿在了一起。
从周宜的死,到郭会文入狱,郭敬水罢官,乐坊,金云,司马岷,描金坊,通达镖局,通敌……
“我明白了,崔大人稍待,我回描金坊一趟。”
郑然然没有把事情和崔闻讲明白就急急慌慌的回了描金坊,方才是她一心想着逃命,但金云其实并没有发现是自己在偷听。
一路上,她的心中起伏难安,想的是这起看似只是命案的案子背后,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真相。
姑且认为周宜会被金云杀害是因为他碍到了金明顺与西戎人的生意,导致金云心中起了杀心,不远万里上了一趟汴京,先混入文阳书院与周宜结识,又混入的各路消息,最后伺机杀了周宜逃回常州。
大约是因为周宜先前对金明顺的威胁太大,导致他不敢再肆无忌惮的与西戎人往来,便想要洗手做皇商。然而他的想法并不为金云和金乔元认同,兄妹二人一早就知道江玠与郑然然的身份,自然也知道他们费尽心机混入描金坊的目的,但金云既